她在床上躺着,一时清醒,一时又糊涂。
糊涂的时候,嘴里念念叨叨着她的丈夫和儿子的名字。
清醒的时候,又流着泪看着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女儿,“淑静啊,我可怜的女儿啊,我走了之后,你可怎么办啊。”
陈淑静握着母亲的手,眼里含泪,此时看着倒是正常了不少。
其实这一年来,她已经甚少发狂了。
她狠那个人,昔日虐待长得像他的儿子,也都是因爱生恨。
狠那个人无情地离开,狠那个人在她最需要他的日子里不在她的身旁。
更狠那个人,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周楠樾就站在屋内的角落里,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言不发。
站立了一会儿,他就离开了陈老太的房间,走到了院子里。
堂屋里煤油灯的昏黄灯光照射在院子的地面上,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又回头看向屋内,耳边还能听见院子外小孩的笑闹声。
他静静的站着,脸上的神色都掩藏在黑暗里。
没人能看懂他此刻的情绪。
......
煎熬了几日,陈老太终究是没挺过去。
年都还没过完,人就没了。
陈淑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哀恸声响彻整个屋子。
临走的那一刻,陈老太握着周楠樾的手,要求他照顾好他的母亲,不然她死都是不瞑目。
她已然是看不懂这个外孙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女儿。
周楠樾沉默着,终于在陈老太撒手的那一刻,说了一声“好。”
陈老太这才既释然又不舍地闭上了眼睛,眼角还挂着泪。
第二日,周楠樾就将陈老太安葬在了后山。
当时陈淑静在房间里抱着陈老太冰冷的身体,死活不撒手。
周楠樾无奈了,“你是不是还想见到那个人?”
陈淑静挂着泪看向她的这个儿子,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想见的话,就松手,好好活着,终有见到的那一天。”
陈淑静这才缓慢地松开手,神色怔仲,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后来,榆树村的村民们也都知道了那个旧地主家的地主婆逝世了的消息。
一时唏嘘不已。
李队长作为大队队长,还专门上门探望了。
回家的时候心里直嘀咕,感觉那一家的小孩有些不一样了。
云小糖她们也得知了陈老太去世的事,一时心里堵得慌。
她们也去了一趟周楠樾的家,手上提了一些东西还有窦姨临时抓紧扎的纸花。
后山上,窦姨将纸花放在陈老太的墓前,看着周楠樾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开口。
赵雪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说再多的节哀的话,也是苍白无力的。
最后还是云小糖小心翼翼地看了几眼周楠樾,走到他身旁,轻轻地说了句——
“大哥哥,你别伤心,别哭...”
别哭?
周楠樾低头看向眼前的小孩。
他会哭吗?
显然不会。
但是,他大概还是有些难受,心里有一些堵。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眼神都空洞了。
之后,云小糖跟着姐姐她们一起离开了,只留下周楠樾孤独的一个人站在墓前。
......
时光飞逝,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