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很静。

        整栋宿舍楼都笼罩在黑暗中。

        叶然蹙了蹙眉，  搂着他的沈时胳膊勒的紧紧的，就在叶然感到喘不上气来时，沈时忽地放松了力道，  埋进他脖颈，低低的说：「……睡了。」

        叶然：「睡了？」

        不问了？

        沈时嗯了声，阴阳怪气的，「一个老男人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叶然：「？？？」

        他有点空白：「等等……什么老男人。」

        沈时冷冷的挪开胳膊，  带着他往床上一躺，他的脸隐匿在黑暗中，  唯能看见紧绷的下颌线条，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涩，  嗤道：「花样这么多，肯定是老男人。」

        像他这种清纯貌美的男高中生，连片都没看过，更何况学花样了。

        叶然：「……」

        叶然觉得自己也被内涵了一把。

        床下的被褥柔软舒适，他窝在沈时怀里，忍不住垂眸笑了下。

        不管怎么说，  沈时没有深究，  也不再胡乱发脾气，  这都是好事。叶然也不去深想沈时为什么不问那个「沈时」是谁，只心照不宣的保持着沉默，搂着沈时的腰，  蹭了蹭他。

        他这副乖顺听话的模样，  很大程度上的缓和了沈时的情绪，几秒后，冷着脸的沈时才抬手，  把他往怀里搂了搂。

        夜深人静。

        月光清幽。

        枕在熟悉的怀抱中，叶然渐渐困得睁不开眼，即将睡着时，他又听见了沈时的声音。

        男生附在他耳边，声音里没有任何困意，轻声问着他：「……他有什么好的。」

        像自言自语，又像反问，这本该是虚构出的、只存在于过去的小沈时，很深的埋进他颈窝，闷闷的说：「……我哪里不好了。」

        心跳陡然加快。

        叶然瞬间清醒过来，他睁开眼，放匀了呼吸，一动不动的，盯着虚空中得一点。

        直到沈时就着这个姿势埋在他怀里睡着，他才轻轻低下头，看着男生即便入睡，依旧紧皱的眉宇，无声叹了口气。

        今晚本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可以用各种手段刺激沈时，增加他醒过来的几率。

        但这种争吵的、引起的误会的手段，他不舍得用在沈时身上。

        叶然垂下眸，细密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

        他很轻的亲了亲沈时的眼睛，看着男生青涩却英俊的五官，恍惚间看见了那个存在于过去，耀眼又桀骜的灵魂。

        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他想多看看他。

        ……

        接下来的时日并无波澜。

        叶然却敏锐的觉察到时间变快了，沈时申请了住校，凭借优异的月考成绩，成功哄得年级主任给他安排到叶然的寝室。

        班里的同学们起初还会说闲话，但在发现叶然成功融入进沈时三人后，渐渐的也不再关注他们。

        秋天一去不复返。

        期中考试前叶然在寝室里被沈时恶补基础知识，睡前必备的亲亲抱抱全部取消，小沈时脾气非常暴躁，几次被他气到摔门离开，过了一会儿，又洗了把脸回来，压着性子继续给他讲题。

        叶然怕把他气狠了，主动搂着他给他吃、亲，自己则咬着衣角不出声，眼睛雾蒙蒙的，洇着水红，沈时被他勾的浑浑噩噩，下意识就跟着他藏在被子里厮混。

        等再反应过来，距离期中考试就只剩下一个星期了，凭借沈时押题的技能，叶然随意糊弄过去了期中考，班里总共40个人，他还能排在30左右。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那天，天气很阴。

        温度是零上3°

        乌云翻滚咆哮，自远方聚集铺展。

        教室里开了灯，白炽灯灯光明亮，杨威站在讲台上，端着搪瓷杯，慢悠悠的讲人生大道理。

        叶然则在凳子下，无聊的去牵沈时的手。

        一向爱在上课玩手机的男生支着额，懒洋洋地勾起唇角，故意躲了两下，叶然并不着急，眯着眼睛，像抓鱼的猫，见准时机立刻一扑，成功抓住他的手。

        身后顿时响起一声抑制不住的笑。

        等下了课，姜筠便熟稔的和沈时换了座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对狗男男，心情已经从刚开始知道时的震惊，变成现在的冷漠。

        ……这该死的世界。

        为什么有些人偷偷早恋，还能他妈的考全校第一。

        第二节课杨威依旧讲着讲着开始跑题，说起了过去的故事。

        窗外大雨倾盆、乌云狂风。

        室内暖气充盈，同学们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叶然握着沈时的手，摊开他的手心，在他手上写字。

        沈时凝神细想，几秒后，瞥了眼叶然，压着翘起的唇角道：「我。」

        叶然点头，亲昵的捏捏他的指尖，写下了第二个字。

        「想。」

        「考。」

        「京。」

        「大。」

        沈时：「……」

        沈时沉默了，几秒后，神情凝重的看着叶然：「换个吧。」

        叶然扑哧一声，艰难的忍住笑，「你给我补习也不能吗？」

        沈时蹙着眉，大脑高速运转，面对难题时都不会皱眉的男生此时严肃的思考着问题，足足过了大半节课，他才看向叶然，把自己写满了一张纸的计划书递过去。

        「可以是可以，」沈时合上笔帽，瞥着叶然，沉沉的说：「以后补习你别勾我，也别耍心眼。」

        叶然托着腮：「亲一口也不行吗？」

        小沈时格外严肃，斩钉截铁：「可以。」

        叶然又笑出了声，笑完后，他轻柔的晃着沈时的手指，垂敛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温声说：「那我就拼一把了。」

        那就让他陪着沈时，完整的度过这个高中。

        时间流逝的速度明显变快。

        偶尔一个眨眼，叶然便能看见白天便黑夜，除了他，周围所有人都没有这种感觉，大家依旧忙忙碌碌的学习、生活，叶然则按照沈时给他安排的学习表，在高二最后一次考试时，成功挤入班级前十。

        这其中除了他自己学习的努力，还有沈时押题、无意识通过记忆透题的功劳。

        整个高三在所有学子心里都是一段暗无天日的回忆。

        踏入高三后，沈时越发变得沉稳，在题山题海的锻炼外，他还要帮助叶然巩固基础知识、查漏补缺。

        以前被叶然逗两下就耳廓泛红的小男生现在也会反撩回来。

        可以在寝室里自然的亲他、抱他，默默帮叶然洗贴身衣服，垂着眼睑看叶然意乱情迷的模样。

        高三以来，全市高中进入联合考试模式，每次考试不仅班级排名，还有全市排名。

        第一次联考时叶然的成绩并不理想，沈时沉默的看了许久他的卷子，第二天开始，便有针对性的帮他补习。

        他从不埋怨、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