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沈父沈母一脸疲惫的出现在餐桌上。
叶然还没醒,餐桌上只有三人。
听到沈时的话时, 沈母差点以为自己也没睡醒。
“你说什么?”沈母匪夷所思的撂下粥碗:“让我和你爸出国一阵子?”
“嗯, ”沈时喝了口蔬菜粥,“程家对我们一直不给回复的事有了意见,这几天三番五次想约你们去谈订婚事宜, 我都给推了。”
“什么!岂有此理!”沈母愤怒:“程家这几天都等不了?我可都听说了, 他们在外面一直以然然亲家的身份走动,我看在然然的份儿上没搭理他们,就是想把然然再留一阵子, 他们倒好, 还得寸进尺了!”
沈父也皱起眉,很不满意程家的吃相。
沈时放下勺子, 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不咸不淡的提了句:“倒是没听他们提起然然。”
‘哐当’一声。
沈母气的不清,粥碗差点摔碎。
“这一家人可真是——!”
她气得牙痒痒,冷静下来后, 仔细想了想沈时的提议,觉得很不错, 他们到底不是叶家人,如今暂代叶怀山的身份,帮叶然应付程家,但实际上终究是外人, 只要她和沈父不在京城,这事儿就能再拖拖。
程家近些时日的做派让沈母十分不满意,沈母原本还觉得等程嘉铭嫁给叶然,自然就会老实下来, 但看程家这样贪婪的做派,让她不由也怀疑其程嘉铭的为人了。
“行,”她冷下脸,噙着抹冷笑:“我和你爸就先去新西兰待几天,程家再敢来人,你就说我们不在,让他们继续等着吧。”
沈时点头,时间已经不早了,快早上八点,他起身拿过衣服,身姿落拓而颀长,深蓝色马甲勾勒出精壮结实的胸肌线条,搭上那张俊美深邃、冷淡而从容的脸,让沈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今天外面下雨了,你还穿那么少?”她问。
“有外套。”
沈时抬眼看了眼窗外,收回视线时,无意间扫到楼梯拐角处的一个身影。
叶然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宽松柔软的家居服套在身上,他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身形纤瘦,眼睫细细密密的在脸上洒下一层灰影,柔软的唇瓣抿着,不知在想什么。
沈时站在明亮的餐厅内,静静的侧身望着他,他没有说话,乌眸沉沉,像暗潮涌动的深邃海面,片刻后,才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我走了,”他拎起衣服,说:“中午不回来。”
……
早高峰时间,马路堵成长龙。
路上烟雨濛濛,雾气四散。
等沈时到公司,已经快早上九点。
他下了车,看见早早等候在此的许文,许文身为特助,这些天一直留在京城帮他处理些琐事,一看见他,沈时便明白是程嘉铭那边的事有进展了。
他系好衬衫前的领口,不疾不徐的往公司走去,低垂着眸,问:“怎么了?”
许文有些尴尬:“沈总,回去再说吧。”
沈时眯起眼睛,没有再问,乘坐总裁专用电梯上了顶楼。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温度调在26°,扇叶发出细碎的嗡鸣。
沈时脱掉外套,袖口挽到手肘,随手接过许文递上来的合同,合同经过一系列运作,只需要他签个名字就能生效,他大致浏览一遍,一边签字,一边听许文说:“沈总,那边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沈时眼也不抬。
“就是……”许文深吸一口气,语气复杂:“程家那位小少爷……昨晚在酒店开了房。”
程嘉铭昨晚被阿明他们约出来,喝了一晚上酒,再睡醒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赤身裸/体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逐渐清醒过来的神智像泡着温泉,旁边传来一点温度,他摸上去,发现是毫无阻隔的皮肤。
他浑浑噩噩的神智陡然一惊,猛地睁开眼——
“程少爷。”
柔软的女声响起,犹如一道惊雷顿时炸响在程嘉铭头皮。
程嘉铭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跳下床,身体的异样终于让他明白过来是什么,他没少睡女人,很熟悉自己如今的状态。
“你是谁?!”
他胸腔剧烈起伏,头发乱的像鸡窝,震惊之下眼睛睁得巨大,眼里血丝未退,看起来很是可怕。
床上的女人抱着被子起身,无措又慌乱的看着他,她脸颊酡红,脖子上还有印子,一眼便能看出来遭受了什么。
“程少爷,是我,”女人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潜意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泪眼蒙蒙的,我见犹怜:“您是不是……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程嘉铭脑袋里还很乱,眼前的女人很是眼熟,他仔细看了又看,终于想起来女人就是那天在宴会上喂他酒的那个。
昨晚阿明他们约他去的是京城最大的酒吧,里面灯光闪烁、气氛沸腾,他玩嗨了,见阿明叫了几个女人过来,一眼便看见了女人那张熟悉的脸。
想到当初大庭广众之下因为这女人被程父程母训斥一顿的事,程嘉铭还有些不爽快。
女人也认出了他,柔柔弱弱的依偎过来,她长相出众,一双丹凤眼,灯光晃过的瞬间,竟有些难言的熟悉与媚意。
程嘉铭酒意上头,想到这几天对自己不冷不淡的叶然,恍恍惚惚的,就被女人喂了那天没喂成的酒。
四周都是起哄声,阿明几人羡慕的眼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撺掇着让他多喝两口美人酒。
这些时日他被程父程母管的太严,每天见面就要被两人耳提面命一番,生怕他出去胡混,让叶家和沈家那边不高兴。
程嘉铭原先也不准备鬼混,但被程父程母用这种语气教训得多了,莫名便觉得不是滋味。
明明是他拯救了叶家。
凭什么现在还需要他讨好叶家。
程母见他不开心,昨晚终于松口让他出来放松放松,离开前,甚至还在苦口婆心地教育他:“嘉铭,妈知道你不高兴,但是现在先忍忍,等结婚了就好了,结婚了叶然一辈子就跟你捆一块了,离婚就变成两家企业的事了,他不敢。”
“你听话点,现在别惹他,也别惹沈家,懂不懂?”
程嘉铭听了这话,又是一阵难受。
……现在他连叶然究竟想不想和他结婚都不知道,何谈以后了。
也是因此,昨晚他才趁着酒意,做出了这种荒唐事。
理智回笼后,程嘉铭很清楚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先不提他会怎样,程家一定会被暴怒下的沈家对付,他脸色瞬间没了血色,惶惶然的,一头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床上的女人一直没听到他的回复,见势柔柔的又靠了过来,含着泪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程嘉铭,低声下气的,像是在祈求他:“程少爷,您别不要我。”
“我可以一辈子给您当情人……我只是喜欢您。”
程嘉铭眼前一晃,想推开女人的手不自觉地落在女人肩膀上,愣了好一会儿,他脸色猛地一冷,一脚踹飞了女人,大步走上前,恶狠狠地掐着她的下颌,死死看着她这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
“你知道我是谁还敢爬我的床?!”他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我快订婚了!”
女人呜呜的哭:“程少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从见你第一面开始,就喜欢你了。”
“闭嘴!”程嘉铭厉喝,抛去刚才的优柔寡断后,他面上阴晴不定,想了许久,才咬牙切齿的,抓着女人的头发,恶声警告她:“你记住了,今天的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一定弄死你。”
一个小姐,他有的是办法整治。
女人也被吓到了,眼眶红肿的流着泪,低低的说:“我明白的……我明白的程少爷。”
室内的空调温度升的很高。
暴怒过后,程嘉铭只觉得浑身像沾染了细菌,恶心的够呛。
他冰冷的扫了眼床上的女人,快步走进浴室洗澡,水温被他调到最低,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他洗着冷水澡,从浴室出来时,发现那不识眼色的女人居然还没走,趴在床上无声的掉眼泪。
他沉默一会儿,正想说话,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叶然:[嘉铭,我们一会儿见一面吧。]
程嘉铭压抑的情绪陡然一变,他呼吸急促的,不自觉地发了条语音过去:“学长?在哪里见面?”
他直勾勾地盯着手机看,片刻后,手机再次一亮。
叶然也回了语音过来。
“风铃咖啡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软温和,很轻的说:“嘉铭,一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