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柚任由流言疯长, 清漾被强抽血脉一事,也并未刻意控制风声,很快, 就传到了外界之人的耳中。
当日, 南柚腰上系着的留音珠亮了不知道多少次。
夜里,南柚躺在荼鼠主殿的床榻上, 帷幔飘飞, 会发光的小鱼成群结队游进来,点点的橘色光亮像是汇聚在了一起,在冰冷的深海中,变得温暖而熨帖起来。
那颗小小的珠子再次亮了起来。
南柚用锦被蒙住头,在榻上滚了一圈,犹豫半晌后,指尖还是蓄起了些微灵力,轻轻地点在了留音珠上。
“右右。”那边很快传来一道婉约的女声,带着浓郁的担忧意味,“母亲听了你舅舅传来的消息, 狻猊可无恙?你自己可有受影响?”
听到是她,南柚竟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她抿了抿唇,慢慢地回:“狻猊没事,我也没事, 母亲不必牵挂。”
“你身子这样,母亲如何不担心。”流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问起她许多事情,在万仞城的遭遇,以及一路的收获, 跟大家的关系等,南柚渐渐的也打开了话匣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闲聊,慢慢的来了些许困意。
“右右。”流枘唤了她一声,道:“你父君想跟你说说话。”
南柚心里咯噔一声,方才的睡意顿时不翼而飞,她脑袋蒙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叫了一声父君。
星主问:“身体怎么样了?”
南柚回答得异常冷淡,她就干脆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右右。”星主才开了个头,南柚就放下了手里的留音珠,她问:“父君,你不会是想问清漾的情况吧?”
果不其然,那边沉默了一会。
“我真想不明白。”南柚伸手擦了擦眼尾,“狻猊出事,母亲第一时间来问我,问它情况,生怕我受了欺负受了伤,父君却什么也不曾过问,第一时间想的,只是清漾如何?”
“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清漾是?”
这两句质问,落在星主的耳里,便化为了愧疚的利刃,一刻不停地往身上剜,他蓦地顿了一下,眼里闪过浓烈而复杂的挣扎之意,最后,也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声,道:“留住她的性命,带回来等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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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狻猊的缘故,接下来的寻兽灵之路便格外的顺利。
过程极其简单粗暴,跟他们之前千辛万苦费尽心思主动去寻相差甚多。
狻猊带着他们直奔第七层。
路上,狻猊叼着糕点,一口一个,跟她解释:“你们从外面进来,什么都不懂,万仞城的原住民看着热情,其实就是想赚钱,他们排外,很多事情都瞒着不说,骗的就是你们这些傻乎乎的妖。”
它肉乎乎的爪子被南柚握在手里,开心得耳朵一抖一抖的,丝毫没有险些被人暗害的后怕感,它指着外面连绵起伏的青山,道:“那个兽灵天榜,也不准,深渊里住着很多厉害的大妖和大仙,他们沉眠在地底最深处,不想受世俗打扰,多少万年也不见得出世一次。”
“对,对的。”小荼鼠跳到南柚肩头上,听了狻猊的话,连连点头。
“那我们这是去哪呢?”南柚捏了捏狻猊毛绒绒的耳朵。
狻猊低低嗷呜了一声,翻了个身,在软垫上露出雪白的肚皮,在撒娇这块显然极有天赋,无师自通。
荼鼠见大哥被顺毛顺得根本无暇回答问题,想了想,替它道:“去,万兽殿。”
它学习能力很强,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说话比初见时好了不少,但有时候吐字还不是很清晰,这句万兽殿,她听了两遍方才听懂。
“那是什么地方?”南柚没从别人嘴里听过这个词。
荼鼠用小小的爪子,指了指躺在地上,慵懒的半眯着眼呼噜呼噜的狻猊。
“是我的地盘!”狻猊骄傲地抬了抬头,因为兴奋,一双摄人的黄金瞳都竖了起来,它道:“万兽殿开启,意味着兽君传出召唤,被传唤之人,都得赶来。”
它一幅求夸奖的模样,南柚不禁莞尔,她细细参透它话中的意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这样说,但凡被你召唤的兽灵,皆是我们能带走的?”
狻猊摇头,伸出了一只手掌:“每回深渊开启,天榜排名前十的异兽,最多只能带走五只。”
荼鼠吱了一声,纠正它:“三只。”
狻猊瞥了它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出爪子拍了拍它的脑袋,没使多大的力,但荼鼠也被这股力道掀得翻了个跟头,像颗球一样滚到地上,又被狻猊的尾巴扫回来。
两个小家伙这几天像是喜欢上了这个游戏,什么场合什么环境下都能玩起来,等它们打闹够了,狻猊才清了清嗓子,对荼鼠说:“若是它们跟右右走,做右右的下属,就能带走五只。”
荼鼠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头,接着道:“若是,别人,三,三只。”
南柚听明白了,继而哭笑不得,挨个戳了戳它们的额心,笑:“说了半天,原来是算着给我开小灶。”
越是强大的兽灵,占有欲便越强,它们的容忍度往往十分有限,因此很多人一生,只能择一兽灵为伴。
狻猊这话一说完,自己就不太舒服了,它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去偷看南柚的神情,见她根本没意识到什么,脸上甚至还挂着笑意,心情顿时不好了。
荼鼠也后知后觉地低下了头。
狻猊清了下嗓子,状似不经意地道:“你有我和荼鼠了,一个能打架一个能寻宝,那根仙参可以疗伤,那棵柳树什么都能干,再要多的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