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长安，驿馆之内。

顾墨尘已经完全站不稳了，这个时候，他的半个身子都倚靠在柱子上，手中琉光缺月直接砍进了身后的一根柱子中，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住他的身形。

在他的身边躺着三十多具尸体，地面上已经血流成河，那是安禄山这次带来长安的几乎所有的死士。

这个时候的顾墨尘，看上去无比狼狈，原本扎在一起的头发此时已经散开，胡乱的披散在肩上，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鲜血还在不停的渗出。

伴随着他的咳嗽，更多的鲜血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都已经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程度。

安禄山缓缓走上前来，“我承认，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坚韧，但是那又如何呢？你再强终究也只是一个人，你不是救世主，就凭你一个人救不了天下，就像现在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还能做什么？”

“咳咳咳……”

“安禄山，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顾墨尘咬着牙，却只能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安禄山却是摇了摇头，“要是这世上真有鬼，我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你还是人的时候都杀不了我，做鬼了就能杀了我？”

安禄山冷笑了一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这个时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能再近。

顾墨尘的眼中陡然寒光一闪，下一刻他竟然单手拨开了安禄山的手，同时原本砍在柱子上的琉光缺月被他直接拔了出来，闪烁着寒光的刀芒，就这样从天而降，直接刺向安禄山的天灵盖。

安禄山只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抬头，正好看见了那雪亮的刀光，那刀光竟然如此闪耀，就好像一轮明月撕裂了漆黑的天空，在这夜的斗篷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一刀的辉煌，那一刀的惨烈，那一刀的决然，让安禄山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这一道刀芒，将成为他一生的梦魇。

这一刻，顾墨尘瞳孔放大，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疯狂地跳动着，因为那一刀距离安禄山的头顶已经只有寸许的距离，一点点，只需要在前进一点点，他就会血染当场。

“啊！”

顾墨尘的内心深处在散发着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的震耳欲聋的嘶吼。

铃铃铃……！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诡异的铃声却是突然传来，由远及近，最开始只是一点点，最后急促的响了起来，如同不断加快的鼓点。

嗡！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静止了，顾墨尘手中的长刀最终停留在距离安禄山的头顶不过寸许的地方，但却是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那诡异的铃声依旧还在继续，声音在不断扩大，最后好像化为了一片海洋，将顾墨尘完全包围其中，那声音就像是一道道海浪，不断冲击着顾墨尘的脑袋，如同针扎一般刺痛。

这个时候，顾墨尘突然想起，这样的铃声自己好像听到过，就是半个月前，自己来到这座驿馆见到安安的时候，当时还以为只是幻觉，直到这个时候这声音再次出现，顾墨尘才意识到，那是真实存在的。

“啊！”

脑海中传来的剧烈痛感终于是让他坚持不住，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也是忍不住捂着脑袋痛苦地哀嚎了起来。

“我说过，你杀不了我。”安禄山的声音透过铃声，依旧稳定而清晰地传来。

“你！去死！”

顾墨尘陡然嘶吼了一声，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竟然挣脱了那铃声的控制，双目血红，不只是瞳孔，是连整个眼球都变成了渗人的血红色，他一把抓起了身边的长刀，就这样朝着安禄山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