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的花店计划, 刚开始是很成功的。
他本以为要从头开始种花,但是陆听寒告诉他,可以直接去批发。
“远眺”计划保存了许多受精卵与种子, 也包括了花卉的。粮食富足之后, 近几个月有一片温室被划出来专门种花,时渊是赶上趟了。
“之前大家都在家里种雪见。雪见好养,晾个十天半个月也能活,而且还是盟花。”陆听寒告诉时渊,“在温室种那么多不同的花,还是来尔顿以后的头一回。”
“哇!”时渊很高兴,“那我要怎么买到它们呢?”
“得联系有关部门。”陆听寒这么说, 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去说吧。”
时渊知道“有关部门”是个很神秘的人类组织,似乎囊括了世上万物, 负责了诸事百态。他耐心地等了几天,陆听寒便带回好消息, 说帮他预定了一批花,有玫瑰、绣球、向日葵和剑兰, 大概在三个月后收获。
解决了花源, 接下来就是店面的问题。
尔顿的占地非常大,加上多层的地下结构, 面积绰绰有余。
但开店自然要往热闹的地方去,陆听寒找了空闲的几日, 陪时渊走过大街小巷, 专门挑出租或空置的店面看。
——说是看店面, 实际上两人效率极低。
慢悠悠地逛街慢悠悠地走, 街道总有新奇玩意。时渊被转移了注意力:短短几天下来, 他吃到了热乎的鸡蛋肠粉,喝到了香浓的玉米果汁,和陆听寒坐在一家咖啡店里,研究了大半天的咖啡拉花;两人路过新闻社,听主编讲他们怎么恢复了印刷厂,拿到一本刚印出来的、散发油墨香气的书;他们在小巷子的尽头遇到迷路女孩,把她送到家,回来的路上时渊瞧见一个机器人,他兴高采烈地坐上去,听它发出“警告!警告!”的声音,缓慢向前走。
每次临到下午,时渊才猛地想起花店。
两人紧赶慢赶去看了店面,研究一通,最后在夜色里回家。
时渊就会躺在床上说:“我们明天绝对不能乱逛的,一定专心找。”
陆听寒:“嗯。”
然后两人又玩了一整天。
好在陆听寒做了功课,联系了“有关部门”的人,拿到合适店面的资料,专门奔着那里去。
在他们逛街的第七天,时渊看中了高塔街79号的店铺。
倒不是因为那里人流量不错,而是因为那条街上有一座哨位塔,高耸挺拔,外形让他想起风阳城的4号高塔。
“那就这里吧。”陆听寒抬头打量室内结构,“位置不错,花店也不需要太复杂的装修。”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渊忙于排练剧本,每天早出晚归。
好不容易有了个清闲的夜晚,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陆听寒:“买花的钱和店铺租金要怎么办呢?我现在没有多少钱。”
那不翼而飞&3351元,实在让他的经济情况雪上加霜。
——虽然从来也没好过。
“都付过了。”陆听寒如是回答,“不用交租金,那是你的店面了。”
时渊的尾巴顿住了:“一共多少钱啊!”
陆听寒不告诉他,说是送他的生日礼物。他说:“时渊,你有几千岁了,我从没送过你生日礼物。那么多年的礼物加在一起,这点东西哪里够。”他还告诉时渊,“送生日礼物可是人类的传统。”
——他没讲,人类一般不会为过去的生日礼物买单。
尤其是几千年的生日礼物。
时渊说:“我感觉不太对,但我不知道哪里不对。”
“那就是都对。”陆听寒笑着亲了亲他,“或者你这么想,等你演戏和卖花有钱了,再给我买礼物。”
“好啊,”时渊很高兴,“一言为定!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礼物哦!”
他一溜烟跑到沙发旁边,扑到陆听寒身上给了他一大口亲亲。
这一亲就亲出事了。
坐在陆听寒身上,陆听寒虽然不会发出“警告!警告!”的声音,但他会做其他的事情。
第二天两人都睡到了中午。
还是陆听寒精神抖擞地起床了,煮了面条等时渊醒来。
之后的日子,时渊在剧院和花店间来回跑。
工人简单地装修了店面,把摆花的铁架子焊接好,又装上灯具,整体氛围很清新简洁。
时渊说要给花店起个有纪念意义的名字。
陆听寒以为他会看到“小恶魔花店”、“婷婷花店”或者“灯塔花店”“时间花店”之类的东西,3天后,他对着花店标牌上一个大大的“1”字,陷入了沉思。
他问:“‘1’是什么东西?”
“是你啊!”时渊特别高兴地回答他。
陆听寒:“……”
陆听寒说:“时渊,不行我们还是换个名字吧,这个稍微有点狂野了。”
“可是我喜欢。”时渊说,“我一开始就告诉大家我要进城找1。”他想了想,“虽然我知道它的意思了,但我还是觉得很有纪念意义。”
“不行,”陆听寒说,“这个真的不行。”
“啊,你不觉得有纪念意义吗?”
“有,但是不行。”
“但……”
“不行。”
陆听寒的态度很坚决,时渊只好遗憾地放弃这个想法。
他们在床头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两天。
最后,“长尾巴花店”的标牌被挂了上去。
时渊满心欢喜地等花开。
直到两个月后的一晚,陆听寒回家,神色很是犹豫。
“怎么啦?”时渊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听寒:“时渊……”
“嗯?”
陆听寒说:“时渊,你的花都死了。”
时渊:???
次日他来到温室,看到了一大片枯萎的花。
这是人们第一次在这里大面积种植花朵,业务不熟练,前日晚上,土壤湿度、通风和光照没设置好,一时疏忽让含苞的花朵全部蔫了。
时渊蹲在田边,伸手撩起一个花苞。
它软绵无力,等手一松开,立马垂低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