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庞泰丘讪讪,道:“等今晚我便派一些兵伪装成幽州兵杀了庞斯那些人。”
“既然周蛮子去了岱州那边,国公,我要不要派些兵去金陵。”庞泰丘对着魏国公表忠心,示好道:“毕竟广陵,金陵之间距离很远,万一,那边的异族攻破了金陵…”
庞泰丘此刻很想说,国公,您的正妻和嫡子现在可都在金陵,就不怕被周幽州手下的那些异族将领一锅端了啊?不对,还有一对庶子庶女在洛阳。
“不用。”魏延山道:“金陵不仅有长江天堑,还有虎踞山,短时间打不下来的。”
魏国公既然这样说,那庞泰丘也就不问了。
魏延山的确不担心金陵,洛阳等地,除却金陵,洛阳也有黄河天险,群山围绕,哪一处都是易守难攻,而徐州对比这两个地方,就薄弱多了,被它们一衬,反而像是无险可守似的,这也是魏延山一定要坐镇徐州的原因。
他一向以他手下的太原神武军为傲,自认不输幽州铁骑。
但现在蓦然多了一个天罚的变故,这种掌握不住的感觉让魏延山眉头微皱,伐幽以来,他想中的幽州溃败并没有出现,反而越打越烈。
果然,幽州这块硬骨头并不好啃。
晚间。
庞斯从睡梦中突然惊醒,他们被徐州节度使要求在城下驻扎,传话的人也没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城,殊不知,他已经快压不住手下的那些想归家的士兵了,庞斯回想起以前就有很多骄兵杀了主帅的例子,无一例外,都是因为主帅作为让底下的士兵十分不满。
他信誓旦旦的说要带这些人回家,如今功亏一篑,被阻挡在了城门外,庞斯握紧手里的匕首,掀开帘子,还未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百夫长急急跑来:“将军,有人夜袭!”
一通混乱,庞斯组织人马立刻反击,兵荒马乱间,战马嘶鸣。
庞斯只看到对面旗帜上的幽字,心里惊怕,于是连忙派人拍城门,让他们放人进去,可惜还未到城门下,就被箭射死了!
他收拢的那些乱军在战乱中死伤好些,就在庞斯要组织人手突袭的时候 对面幽州兵马却突然哄乱了起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喊杀声冲了过来,庞斯使劲睁大眼睛望着后一面出现的幽字旗,有些发懵,但这并不妨碍他反击回去,在后一支队伍的帮助下,那些突袭的人完败,竟然匆忙的退回了徐州城。
庞斯带领剩下的徐州兵两眼发红的盯着那些人逃回了城内。
直到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杀他们的人竟然是城内的徐州兵,庞斯怔怔望着对面的城墙。
不少老兵痛哭流涕起来,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叫骂声,还有大哭声。
城墙上出现了罕见的沉默。
金犇带着常峦缓缓退回黑暗处,地面上血腥尤燥,人头尸体散落一地,杀害他们的敌人并不是他,而是他们同出一乡的同袍。
常峦双拳紧握,他回到家中,发现他的老母被幽州兵照顾的很好,不仅修了屋子,还给她诊治眼疾,平日也有幽州兵过来照顾她,这一举动让常峦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他的家乡虽然被周幽州的人占领了,但是幽州兵治军严明,根本没有发生过烧杀抢掠的行为。
这次常峦跟着金将军摸黑到了徐州,发觉城内丧心病狂的一幕,也忍不住叫骂起来。
夜风中。
不知有何人哭着唱起了徐州的游子歌,六年多以来,那些远在西南的徐州兵就是靠着这首游子歌互相慰籍度日,他们是如此思念家乡,歌声粗嘎哽咽,被风声传出去好远。
他们长途跋涉,灰尘扑扑,心疲力尽。
他们只想回家。
金犇看见了城墙上走动的人越来越多,城内似乎有人互和了起来。
他拿出崔郎君送来的锦囊,看了看,崔郎君吩咐的,他都一一照做了,帮着常峦照顾他的老母,在庞斯招揽的乱军里安插进他的人,随后在人群中唱徐州本地的游子歌,扰乱军心。
最后收服庞斯。
金犇望着两眼无神,想笑似哭的庞斯朝他这边走来,收起锦囊,一本正经的等待着自投罗网的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