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俊杰指着北边道:“那里,看见没?有十几座历史遗留矿山,就是没有开采价值,废弃了,或者责任人灭失,权属不清的,还有就是因为某种原因关停的。现在烂在那里,采又不能采,复绿又没有钱,很难处理。”
“有时候,我们人类对大自然造成的伤害,不可逆,也没法弥补。”马鸣心情有些沉重。
矿山开采后,留下一道道的沟壑和深坑,那些地方的含水层和植被被完全破坏,大自然短期内不可能自行修复,如果政府不干涉,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年才会重焕生机。
“马鸣,我建议你方案里尽量避开这些问题矿山。”赖俊杰语重心长道。
“我明白。”马鸣虽然热血,但脑子是清醒的,绿色矿山建设绝对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逐步持续推进,起码要分批次推进,历史遗留问题矿山只能放到最后面解决。
而他一直所关心的安全生产问题,在绿色建设中自然而然地就解决了,比如淘汰关停一些不合规范的小型采石场和小矿山,而这些是安全生产隐患最为集中的企业。规模化的矿山本身企业做得大,理念先进,管理规范,重视安全生产工作,做得比较到位,日常加强巡查督促即可。
“有了面上的直观的感受,咱们再去矿山里面看看。下山!”赖俊杰招呼道。
此后,两人深入三座矿山进行检查、了解情况,对方看是地质矿产科的领导,十分配合,他们得到的也都是第一手的信息。
这是马鸣第一次进入东片区的矿山,如果不是赖俊杰带着,他是不被允许进入的。然而,由于东片区太大,矿山和采石场太多,而且山多林多、地形复杂、道路难走,只看了三家,天就黑了。
在最后一家矿山企业的车间里,马鸣和赖俊杰见到了负责安全的副矿长尤伟民。
一座大型矿山除了“一把手”矿长外,一般配备安全、机电、经营各一名副矿长,还有总工程师、副总工程师等核心领导。
尤伟民五十岁的样子,长得又瘦又小,与赖俊杰较为熟识,介绍后稍作寒暄,三人来到尤伟民的办公室喝茶。
马鸣趁机询问了安全生产的情况,查看了他们的台账、安全制度及执行情况,发现安全生产方面做得还比较到位。关于绿色矿山建设,尤伟民表示不看好,因为羊毛出在羊身上,环境美化绿化、设备提高科技含量、资源再利用等等投入最后还是要企业出资,那会是压倒企业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们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不知道做企业的难处。说句实在话,别折腾企业了,我们开矿挣钱都是把身家老小搭在里面,能守住安全底线,不出重大事故就烧高香了。”尤伟民以过来人的姿态对两人说道。
的确,如果一家矿山发生重特大事故(死亡10人以上),不仅矿山要被关停,老板都得进去坐牢。
后来,又聊了一会儿,到了饭点,两人推脱不过,就和尤伟民一起吃了矿上的盒饭。
七点半,矿山因为两个干部在,不得不提早收工。按照规定,露天矿山早七点到晚七点开采,夜间禁采,但企业往往拖拖拉拉干到八点以后。
这是一家位于紫金山深处的矿山,再往里面便是三龙社区。该社区下辖三个村,分别是乌龙村、大龙村、小龙村。总计有三四千人口。
这些村子因为矿产而致富,三个村子成立了股份公司,专门经营矿山、石场。还有些村民承包矿山、石场,而大部分村民一家人都在矿山、石场、石材加工厂上班,收入不菲。
尤伟民的矿山建在一条砂石路的边上,沿着这条宽阔的砂石路,尽头便是小龙村,再往山里面走,左边是大龙村,右边是乌龙村,三个村子形成了掎角之势。
马鸣一直纳闷为什么领导不让自己来东片区巡查安全生产,而蒋继红到底有没有来这边巡查过?那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既然来了,不如去探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