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说？”简耀凌厉的目光扫过三个副乡长，仿佛是要在他们脖子上架一柄利剑。

“我先说吧！”廖永贵摁亮了话筒，大声道，“我反对！”说完垂下眼帘，谁也不看。

皮勇吃了一惊，疑惑地望向林深，此前林深已经跟他的老友廖永贵做通了工作，如果开会审议则支持方案。然而，他却临时改变了主意，改为支持乡长。

林深似乎也很吃惊，但他低着头，躲避着皮勇质疑的目光，别人也看不出他的倾向。

对于皮勇阵营来说，事情有些不妙。

5：4，乡长的阵营领先。

蒋继红虽然木讷，可并不傻，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要最后一个表态，成为决定胜负的那枚棋子，于是，他紧跟着道：“我表个态。”说完停住了，望着皮勇和简耀中间后面的墙壁，上面雕刻着几个红色大字：坚持民主集中制。

马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昨夜，任凭马鸣怎么劝说，蒋继红都没有表态支持或者反对，他一直沉着脸，也不说话。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无人知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很纠结。

如果蒋继红投了反对票，意味着皮勇他们这一阵营已经输了，如果这个方案连乡党政联席会都过不了，还怎么推动落地实施？传到县委书记那里，就是个笑话，难道要县委书记亲自用行政命令强行压制下来？蓝书记的指示其实很明确，乡党委要过会，过会的目的就是要皮勇统一思想，即便短期内无法统一思想，也要做到多数人支持。

可如今这局面，有点悬。

马鸣暗暗握紧了拳头，默默念叨：投支持啊，支持啊。手太用力，不小心碰到了陈丽娟的裙子，两人同时扭头看，四目现对，陈丽娟的脸腾地就红了，有些慌乱地挪了挪大腿，然后向他颔首，表示鼓励。她也很紧张。

终于，蒋继红想明白了，沉声道：“我支持。”声音不大，但郑地有声。

乡长惊得差一点跳起来！在他看来，蒋继红是最好控制、最听话的一个，没想到他竟然支持皮勇和马鸣！这分明是灯下黑，自己的家门口的墙角被人挖了！他气得脸色发绿，如果在军队，他可能拿枪直接将这个叛徒崩了。

现在是5：5，依然是平局。

“林深，你要想好啊！”乡长迅速稳定情绪，将目标对准了最后一个要发言的林深。他依然胜券在握，毕竟林深是政府口的，曾承诺过反对方案。

林深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吁了一口气，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什么都没有保住公职人员身份更重要。如果不按照皮勇的要求做，派出所以纵火罪拘留，再由法院起诉，自己就会被扫地出门。乡长所能制裁自己的不过是副科退休而已，能奖励自己的也只是提拔正科而已，自己快五十了，平安着陆才是王道。

“我支持方案。”林深声音小如蚊蝇。

皮勇心里的石头落地了，提示道：“林乡长说什么，大点声！”

“我支持绿色矿山建设！”林深拔高了音量，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啪地一声，乡长怒而拍了桌子，霍地站起身，瞪圆了双眼，像是要吃了林深一般，怒道：“林深，你……你！”想骂人却不得不忍住，毕竟这是党政联席会的会场。

皮勇露出胜利的微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道：“简耀同志，稍安勿躁，坐下来。”

等到简耀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皮勇这才宣布道：“根据议事规则，绿色矿山建设方案议题审议通过。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意见和建议，可以在会后提出来。下一步，由党政办按照程序向上级走件。散会！”

这回，人大Z席杨奎也爱莫能助了。

会议结束，马鸣如释重负。

等到领导们都走完，马鸣和陈丽娟一起清理会场，将部分领导未带走的方案收回。

忙完，马鸣将文件从她手里拿过来，自己抱着，爽朗地笑道：“谢谢你，丽娟姐，今晚我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就咱俩呀？”陈丽娟开心的笑着，她笑起来很好看，柔美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