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理低声回骂了一句:“你全家都是畜生!”
“肃静!”马鸣狠狠敲了敲桌子,继续道,“第二,消毒不到位,你没有配备消毒池,消毒液我看也不够,进出车辆你消毒了吗?没有经过消毒的猪出去一身病菌,就是个传染源。”
生态环保工作此前他兼顾过一段时间,对畜牧场的要求略懂一二。
说完这话马鸣心里想着,也不知道防疫卫生办是怎么干活的,这么多外行都看出的问题,竟然没有人来解决?原分管领导是林深,林深被免职后,新的副乡长尚未到位,现在暂由蒋继红代管,回去要跟他好好说说。
“第三,生猪的粪便尿液处理设施老旧,小型污水贮存池不够用,还缺少生猪尿液及污水的氧化塘;还有,生猪干粪贮存发酵池呢?你啥都不搞,直接排入河流,简单、粗暴、违法!我听说现代化的养猪场都会采购粪便污水处理一体机,你这里也要配备一台,坚决不能再往河水里排污了。而且,这次必须要罚款。”马鸣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朱有理。
朱有理眉头紧皱,低头叹息了一声,忽然又抬头,瞪着小眼睛瞅着马鸣,不满道:“领导同志,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搞定一台污水处理机?你知道多少钱一台吗?”说着,他伸出三根手指头,一脸愁容道:“35万!我这个破厂所有生猪和设备加起来,也就值30万!”
马鸣一听心里一片冰凉,这条道看来是走不通了。
马鸣粗略算了一下,如果朱有理的猪场要改造,起码要投入50万元,对于这么一个小厂,是天文数字,基本上不可能。
那么搬迁呢?问题是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地方?平坦,有水,离家不远,靠近县道,还能排污水,马鸣琢磨了半天没有想到合适地方。
接着,大家又扯皮了一通。最后,朱有理同意接受罚款的处罚(乡里没有环保执法权,上报给县环保局,环保局核查后予以处罚),同时这几天暂时不把粪便污水排入河水中,至于往哪里处理,他来想办法。
而关于葛大力等人的拘留问题,尹素梅表态会向县公安局反映。虽然,吕大树是上珠湾人,其老婆又是猪场股东,但打架那件事,执法并不存在问题。正是因为他与猪场存在利益纠葛,他更不会在这件事上让人抓住把柄。
在基层乡镇,尤其是十几年前,由于工资收入较低,干部职工参与入股企业、开设商店等现象十分普遍,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党纪政纪条例中只有禁止违规经商办企业的条目,只要不违法犯罪,只有教育、训诫和责令退出等不痛不痒的处罚措施,基本上形同虚设。
如果再往前推30年,即上世纪90年代初,国家鼓励干部停薪留职下海经商,形成了一股全国性的热潮,这才催生出一批像牟其中、褚时健、张海瑞、冯仑、潘石屹等著名民营企业家,此后,领导干部以他人名义开办企业就成了公开的秘密,纪律部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吕大树、林深、匡云峰等人的这种情况,虽然名义上违规,但谈不上腐败,也就没有人去深究。
马鸣虽然很较真,可在这件事上,他并不傻,尽量避免这个敏感问题,所以他不去问吕大树,只当不知道。
最后的焦点是,猪场排污问题的永久解决办法。马鸣从生态环保的角度强调:河水坚决不能再污染,这是底线。
然而,猪场要生产经营,一千多头猪每天产生大量的粪便污水,无处排放是个现实难题,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