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人又嘀咕了一阵，后来干脆拿出了一瓶香槟，为美好而丰收的明天举杯庆祝。

第二天的上午，马鸣来到县环保局拜访副局长陈长青（副科级干部）。

两人早就认识，陈长青下来检查，马鸣陪同过数次。马鸣觉得他专业水平高、为人耿直，印象不错，关键他支持绿色环保、产业健康发展，被视为熊强这类老板的眼中钉。

陈长青对于他刚过试用期就提拔为部门负责人，略感吃惊，心里暗暗赞叹其提拔得好快，关键是，阳刚自信的气质没变，又增添了几分成熟稳重。总之，进步明显。

如果不是乡镇公务员有最低服务五年的限制，他都想把马鸣调过来。

陈长青三十多岁，长得又黑又瘦，戴着一副黑框大眼镜，几乎快覆盖住了他半张小脸。

他很客气地请马鸣落座，端茶递水。

马鸣说明来意后，陈长青若有所思道：“处罚不是目的，只是手段。我们没少罚款，但并没有卵用，企业照样我行我素。”

“那就重罚、关停！”

陈长青苦笑道：“你说关停就关停？咱们县的指挥棒在哪儿杵着呢，全力以赴拼经济，全心全意为企业纾困、服务产业发展，不让轻易关停，怕影响产值效益，还涉及到工人就业问题。”

马鸣痛心疾首道：“可也不能为了经济数据，法律也不顾，连老百姓生命健康都不要了吧。”

陈长青叹道：“反正罚款是隔靴搔痒，企业根本没当回事，因为我们县的罚款数额是很低的，一辆拉石头的货车跑一趟就够罚款了。”

说白了，县政府以唯GDP论的理念决定了目前的局面。

“但该罚还是要罚。具体到个案，强盛矿山还没有被处罚过，实在太过分、太嚣张，哪怕是隔靴搔痒，也要给他们一点教训。陈局，这也是保护我们自己的手段，如果哪天发生了大规模的污染事件，或者捅到了国家环保部，上面追责，只怕我们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马鸣说得颇有道理，陈长青缓缓点了点头。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也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