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房子里的洗手间,和绝大多数三室一厅房间的差不多。
一个嵌套在主卧里的主卫,由梅相真和柏培云使用;一个客卫,就在柏今意房间的隔壁,客卫里头做了干湿分离,中间由一扇透明磨砂门隔开。
死神正在这扇磨砂门进进出出,做着安排:
“磨砂门还挺能保护隐私的,到时候我在里面洗澡,柏老师就在外面刷牙;等柏老师刷完牙了,我也差不多洗好了,我们就可以互相交换位置,这样时间上和过去差不多,柏老师的爸爸妈妈也不会觉得奇怪吧。”
柏今意眼看着死神飘进去,一道淡淡的影子;再飘出来,淡淡的影子变成实像。
仿佛临水照月,月亮从水中一跃入你的怀抱。
“……不行。”
“啊?”
柏今意回了房间,他从衣柜里找出样东西,再回到洗手间。他把这样东西抖开来,挂在磨砂玻璃门上。
死神望着:“柏老师,这是床单吗?”
“是。”
“可是为什么要挂上去?”
“遮住你。”
“可是我不需要诶。”
“……”柏今意看了死神一眼,悠悠转口,“遮住我。”
“那,那好吧?”
死神停顿片刻,一摆身体,又飘到柏今意身旁:“柏老师,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柏今意:“你先。”
“那我去了。”
“嗯。”
“我会快点的。”
“没关系,我慢慢刷牙。”柏今意回答,刚刚打开龙头接水,就听见哗啦一声,浴室里的蓬头出水,淅淅沥沥的砸在地砖上。氤氲的热气开始出现在室内的上空,挨一挨,挤一挤,间或翻个跟斗,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砸在柏今意肩头。
柏今意刷着刷着,感觉到空气的变化。
有点闷,有点热。
他朝被床单遮得严严实实的浴室门看看,叹了口气。
要不然,还是快点吧。
等一人一鬼分别洗好澡、刷好牙,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柏今意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的手里抱着脏衣服以及床单,还有死神的牙刷与口杯。
牙刷与口杯擦干净水,放进了房间的抽屉里。
剩余的脏衣服,则通过房间另一道通往生活阳台的小门,放到阳台上,等待明天起床洗涤烘干。
而后柏今意再回到房间,从柜子里拿出另一条被子,盖在正仰面躺在床铺一边的死神身上,死神咦了一声:
“床上不是有一床了吗?”
“我们各盖一床。”
“哦……”
死神乖乖地任由柏今意拿被子把自己盖好,甚至往下缩一缩,缩进被子里,可是等柏今意上了床的另一边,刚刚盖上被子,死神忽然又从被子中间探出脑袋来:
“柏老师——”
“……什么?”
“明天真的要和慈父一起去学校吗?”
“不用。”
“那怎么去?”简无绪跃跃欲试,“我可以帮柏老师开车。就像之前坐在柏老师怀里帮柏老师改卷子一样。”
“……我们可以打车。”
记“是不是有点浪费钱?”简无绪思考。
“开车也要油,油也很贵。”
死神立刻被说服了,重新在被子里躺好。
柏今意于是伸手关灯:“睡了。”
“晚安柏老师。”
柏今意闭上眼睛。窗帘拉上了,但夜晚星月的微光,还是透过窗帘的缝隙,射在柏今意的眼皮上。他的脑海充斥着纷乱的情绪,宛如是夏日灯火下的小虫,上下翻飞……但是夜的微光,将它们逐一消融了。
柏今意渐渐困顿下去,感觉清凉靠近自己。他也靠近清凉,而后惬意深睡。
死神侧脸趴在枕头上,他的一只手在被子底下,被柏今意抓住了,他开始还小小挣了挣,但一挣动,柏今意就有要从睡梦中醒来的趋势,他立时不敢动了,只能将自己的手,放在对方的掌心。
柏老师的手掌热热的。
人体的热度,和被子的热度是不一样的。
何况他是冰凉的,盖着被子,也根本不会变热,只有靠近人,才会感觉身上有了不一样的温度。
死神朝柏今意小小挪挪。
从床的边沿,挪到床的中央,又越过中央的界限,压在柏今意的那半边。
他的身体压着被子的角。
两床被子,堆在床上,好累赘……
死神用手指捏起了被子的一角,掀起了一点来,他感觉自己心跳有点快,还有一点点晕乎乎的感觉,状态和柏今意上回发烧感冒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