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口答道:“是啊,怎么了?”
李钺的态度这般随意,倒是让为这件事着急上火的孟夫人心里生出几分尴尬来,只是有些话她必须要问个明白,她道:“那太后在你面前,可有提到你父亲?”
“没啊,提他干什么?”李钺估计这位孟夫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放自己离开,便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对孟夫人说,“这么多年过去,估计皇上都把他忘了吧。”
这话是真的,如果不是与孟弗互换了身体,他真想不起还有孟雁行这个人。
孟夫人听到这话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插了一箭,一时无语,自己这个女儿从前挺聪明的,今日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她这是在侯府受了气了?所以说话才这么夹枪带棒的?可是她从前也不是这样啊。
孟夫人觉得今日见到的孟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想下去,毕竟她其实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个女儿了。
她想了想,又问:“那太后为何会带着你去逛御花园?”
李钺抬手将额前垂下的一缕发丝拢到耳后,对孟夫人道:“那可能是太后喜欢我吧。”
孟夫人:“……”
她这个大女儿什么时候这么不谦虚了?这种话也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她怎么想的?太后喜欢她?太后凭什么喜欢她啊!
孟夫人沉下脸,对李钺道:“我是认真在问你。”
李钺嗯了一声,道:“我也是认真在回答。”
孟夫人本来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但今日发现这可能是她的错觉,她这和孟弗才聊了几句,就觉得自己头疼得厉害,今晚可能要再多喝两碗汤药了。
“不说这个了。”孟夫人直觉这件事定然不会像孟弗说的那么简单,只是孟弗不想告诉她,她这也逼问不出来,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倒是一点没错。
孟夫人喝了口茶,缓了缓神,对李钺说:“其实还有一桩事娘亲想要请你帮帮忙。”
李钺没应声,就坐在那里,等着孟夫人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他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孟夫人没有问过他这一路走得累不累,有没有吃过饭,在宣平侯府过得怎么样,她只关心孟家怎么样。
孟夫人见他不搭话,有些难堪,但依旧把要说的话给说完了:“阿瑜的年纪这么大了,还没有嫁人,你周围有没有未曾婚嫁的合适青年?”
李钺拿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他转头问孟夫人:“您是想让我叫谢文钊把她纳了?”
孟夫人没想到李钺会这样说,一时气急都咳嗽起来,好一会儿她的咳嗽声才停下,拍了拍桌子,恼怒道:“孟弗你怎么能这么说?孟瑜是你的亲妹妹啊。”
李钺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前不久谢文钊也这么说过,他把茶杯放下,身体往后一仰,一副没办法的样子,他问孟夫人:“那怎么办?还能让谢文钊把她给娶了吗?”
孟夫人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她本来苍白的脸颊被气得通红,眼前的地面似乎都有些扭曲,她从牙缝间挤出声来,责问道:“你怎么总要提谢文钊?这天底下难道没有别的男人了吗?”
李钺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颇为阴阳怪气道:“原来天底下还有其他的男人啊,那孟瑜怎么就喜欢与谢文钊一起出去?她一定是喜欢谢文钊吧,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纳也不行,娶也不行,还能怎么办?是要谢文钊收她为义女,还是认她做干娘啊?”
站在李钺后面的青萍并不清楚谢文钊经常出去与孟瑜见面,此时听到这话不禁瞪大眼睛看向李钺,夫人,这是可以说的吗?
孟夫人又是吃惊又是气恼,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她这番表情不似作伪,看来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孟瑜私下里经常与谢文钊见面。
好久过去,孟夫人开了口,她仍没有要责怪孟瑜的意思,只是说:“这件事到底是阿瑜为你受了委屈,她现在这样——”
李钺开口打断孟夫人的话,道:“等一下,先把话给说明白了,什么叫孟瑜为我受了委屈。”
孟夫人抬头看向李钺,又低下头叹气,对他说:“那时阿瑜担心你,怕你日后会内疚,让我们不要告诉你,其实在那之前,阿瑜和宣平侯就认识了,他们两个互相有了情意。”
李钺听到这话,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道:“她有病吧,他们两情相悦,她干嘛不嫁给谢文钊。”
这孟夫人和孟雁行也有病!心里知道小女儿心属自己的姐夫,还乱点鸳鸯谱。
孟夫人感觉自己的病情好像又要加重了,她强忍住自己想要晕过去的,对李钺道:“孟弗,你是不是忘了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钺抿唇没有说话,他是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孟夫人有些怨恨道:“当年若不是有下人看到你与谢文钊在私会,阿瑜何至于要嫁给先太子?”
这又有先太子什么事?先太子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哪儿都有他!
见孟夫人还没说完,李钺克制了一下,决定再听听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想起孟弗与他提起这桩婚事,只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不定这其中有些事可能连孟弗自己都是糊里糊涂的。
孟夫人在那里继续说道,当年孟雁行是太子太傅,又得先皇看重,先皇与先太子都有意要与孟家结亲,他们原本是将孟弗嫁给太子的,孟雁行对这门亲事或许早有预感,所以对大女儿格外严苛,而小女儿孟瑜是被他们娇宠长大的,应付不了皇宫里的那些琐事,只盼她找个自己喜欢的如意夫婿,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谁曾想出了孟弗与谢文钊私会这一档子事,那时候先皇已经在为先太子准备彩礼,若是日后让他知道孟弗曾与谢文钊有过牵扯,那整个孟家可能都要跟着完蛋。
思来想去,他们只能让孟弗嫁给宣平候,谢家倒是应得爽快,只是谢文钊似乎有些不乐意,但不久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也同意了。
而孟家还不想放弃与皇室的这门亲事,又觉得让孟瑜嫁进皇家去太难为她了,孟瑜偷听到父母的对话,主动站出来表明自己愿意为孟家担起这个担子,嫁到皇室去。
而在孟弗与谢文钊的亲事定下好久后,孟夫人才知道,孟瑜是喜欢谢文钊的,但她不想让家里人为她起了争执,哭着求孟夫人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从此孟夫人更加怜惜自己这个小女儿。
然孟瑜实在命苦,孟雁行怕日后她嫁进皇室闹出笑话,将她留在家中悉心教导了一段时间,可没等这门亲事定下来,先太子就早早地去了,三月之内不可嫁娶,之后又赶上国丧,再后来新皇登基,孟家江河日下,不复往昔,孟瑜的年纪大了,又有些挑剔,便更加难找到如意郎君。
孟夫人说完后,长叹一声,这些事她本不想再提起的,只是她怕孟弗对孟瑜心怀怨恨,她道:“阿瑜也算是为你挡了这一劫,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别怪她了。”
语罢,她就等着孟弗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复。
然而李钺根本没怎么在意后来孟瑜的那些悲惨遭遇,他问道:“你说先皇收集了几张名琴添在彩礼里面,那本来是要给孟、给我的?”
孟夫人:“……”
他会不会抓重点啊?
孟夫人有些不高兴,沉声道:“那是先皇留给自己儿媳的。”
李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