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雪身上还带着伤, 神色苍白,本来她的容颜明艳,当面上没了血气之后, 她就像褪色的艺术品。
受了伤,她也瘦了些,原本穿在她身上显得富丽华贵的衣物也空落落的。
盈袖站在她身前,泪盈于睫,她的语气弱弱:“魈与卷石草,在同一个地方生长,它附身其上, 谁能发现呢?”
“你负责帮我整理衣物, 检查物品,你为何再看看,莫非, 你想我快些死了?”秋明雪眯起眼睛看着盈袖。
盈袖吓得马上就想跪下道歉, 但这里是玄云宗, 没有这样的规矩, 所以她的身子只是屈了屈:“公主, 我没有如此想法……”
“你是泽国的奴仆, 这一辈子都会是——”秋明雪警告她,“我死了, 你也是。”
季青琢看着她们二人对话, 没什么反应,这两人的关系不是外人可以插足的。
但是, 孟遥岚马上往前走了两步, 她直接拦在了盈袖身前, 义正辞严说道:“秋姑娘, 这里不是你的泽国,她也没必要为你的安全负责。”
“会有魈这等邪物,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么?”孟遥岚在说出“自作自受”四字的时候,咬字重了几分。
秋明雪一向自大,初见玄云宗这些修士的时候,她还有些崇敬之意,但相处久之后,她发现他们不过如此,所以现在见到孟遥岚,她冷哼一声说道:“身为正道修士,就是要剿灭这些邪物,它们一开始的存在就是错误的,是邪恶的,你现在说我自作自受,罪有应得,莫非是在说那魈干得好?”
她扭曲概念,偷换概念,但孟遥岚比她更加冷静:“罔顾国中百姓的生命,你身为泽国未来的国君,能够如此想法,是比魈还要更加可怕的存在。”
“孟姑娘,好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了。”秋明雪斜睨着她,“你们修仙世家,高高在上,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凡尘中人……都经历过什么。”
“盈袖,走了。”秋明雪没再与孟遥岚说话,只走入江千客平日授课的小山谷中。
季青琢远远看着,她本想等孟遥岚离开之后再跟上来,但是孟遥岚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
于是她只能挪了过去。
“走吧。”孟遥岚唤了她一声,没再问她别的问题,“季姑娘是否有考虑过,多交一两个朋友呢?”
“没有。”季青琢摇头,她的答案一向如此笃定。
“啊……”孟遥岚第一次被人如此明确地拒绝,从小到大,只有她不想要的东西,并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包括别人的好感与感情。
她一愣,再看向季青琢的时候,她已经小跑到了小山谷里。
和太耀眼明媚的人在一起,是很难受的一件事,上次修炼课考核的时候,季青琢在沈容玉身边已经有过这种感觉了,沈容玉人还好些,会替她挡着,但孟遥岚更喜欢享受这些目光,所以她从来不会注意身边的人。
江千客授课小山谷前的藤蔓也枯萎了,垂下的枝条干巴巴的,这里的主人离去了,水云峰的生机全部死去。
季青琢跑进小山谷里,沈容玉站在江千客平日站着的地方,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淡。
当然,季青琢没看向他,她自顾自寻找着座位,平时江千客上课的时候,由于她要在课堂上拿到表现分,所以挑了靠近前排的位置,现在江千客不在了,反正也没人提问她了,她就往后坐。
沈容玉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他看着她,直接坐到了最隐蔽的那个座位去——他当然能看得出来江千客布置的这些座位暗合阵法之道。
但他之前来这里,看到是季青琢都是坐在前排。
所以她现在……是在躲着他吗?
沈容玉因她这个小小的动作,而思考了许多,思考方向还十分离谱。
实际上,季青琢只是没有积极上课的必要了,于是便原形毕露,开始摸鱼。
——她觉得沈容玉不会像江千客一样为难她。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孟遥岚,她走进山谷里,来到自己惯常坐着的那个座位上,本来季青琢的位置在她右侧,结果她扭过头一看,却不见她的踪影。
季青琢一个人在角落坐着,发呆发得很快乐,她没注意到有两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课堂的角落有两人在窃窃私语,秋明雪对盈袖小声说道:“盈袖,我养伤的那段时间,玄云宗内测试的排名有什么变化吗?”
“有。”盈袖点了点头,示意秋明雪去看前方不远处悬挂着的计分板。
“那季青琢到了法术课考核,应该原形毕露了吧?”秋明雪兀自说道,但抬起头,她看到季青琢的名字高高悬挂在前方,甚至于……只在孟遥岚之后了,若是不计算修炼课成绩,季青琢已经超过她了。
“她?!”秋明雪瞪大眼,“她凭什么?”
“她法术课考核胜过了温映。”盈袖当时是全程看了那场比试的,确实精彩。
“温映经常来偷偷看她,他品味不好,居然喜欢她,她跟他对上,那温映怜香惜玉,自然输给她了。”秋明雪皱着眉说道,“她果然不是靠自己能力拿的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