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琢手里抱着的账本叠起来刚好高到了她的下巴, 她将脑袋搭在账本上,并没有看向蓝荔,她的工作是要找女官长汇报的。
见季青琢不理她,蓝荔便又轻咳一声, 试图引起季青琢的注意力。
但是季青琢根本不理她, 她只看到蓝荔身后的女官给她指了指女官长的方向。
于是她绕过蓝荔,打算直接去女官长办事的地方汇报自己的工作, 蓝荔见她不搭理自己, 便走上前去, 将她唯一的去路拦下, 清了清嗓子说道:“宁娴,你不要再装了。”
季青琢手里的账本险些要被她吓得掉落在地,装什么装, 她不是宁娴这件事被蓝荔知道了?她就知道她不会假扮他人。
她的手抖了起来,连正眼也不敢看蓝荔。
蓝荔见她神色微变,还以为她戳中了宁娴的小心思:“你说, 你这次来,是不是要女官长给你换个工作的地方?与我们大家住在一起热闹些?”
季青琢:“?”我那里位置那么好,我为什么要搬走?
于是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你还装。”蓝荔冷哼一声,“谁不知道你最喜欢热闹了,那幽竹苑如此安静,你能住得习惯?”
习惯, 那可太习惯了,她恨不得一辈子都住在那里。
季青琢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状况,于是她只能面无表情地抱着自己的账本, 等蓝荔自己说够了, 好给她让路。
“当初夫子让我们罚站, 你自己见学堂外好玩,溜出去玩了,就剩下我一个,后来夫子还怪我为什么没将你看着,这些事你都忘了吧?”蓝荔盯着季青琢说道。
季青琢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于是她继续呆呆地摇头。
“你还诓骗我说花灯节好玩,让我晚上瞒着家里人出来,你说会领我一起玩,结果我出来是出来了,你却忘了我族中府邸的路,让我彻夜未归,挨了族里长辈责骂。”蓝荔发现面前的“宁娴”不说话,便滔滔不绝地开始抱怨。
有一个会认真倾听、不会打断说话、不会提出反对意见的听众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你还真就哑巴了,一句话也不回答?”蓝荔又问。
季青琢对着她眨了眨眼,她模样好看,光是站在那里就令人赏心悦目,这么一眨眼,很容易让人心生怜爱之意。
蓝荔侧过头去,不看她:“后来我嫌你可恶,给你写了绝交信,你还真就十年不理我,想不到吧,在这宫里还能遇到我,你却不能说话了,真是报应。”
季青琢听她说得昏昏欲睡,抱久了账本,又觉得手酸,于是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蓝荔说法。
如果不能说话是报应,她愿意接受这种报应。
“你点什么头?”蓝荔最讨厌面前“宁娴”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不论她说什么,这个宁娴就是一副“嗯嗯嗯是是是对对对”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最令她生气,凭什么她气了这么多年,她却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你今天就在这里站一下午,我不会让你进去的,你别想找女官长换住处。”蓝荔直接拦在季青琢面前。
季青琢无声地叹了口气,怎么会有人换住处还抱着这么多的东西呢?如果她今日两手空空前来,陪蓝荔在这里站一整天也无所谓,可是她已经觉得抱账本的手累得有些僵硬了。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廊边的长凳上,将手里账本放在身侧,蓝荔拦在通往女官长办公小院的唯一道路上,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还是府里机灵的女官,趁蓝荔不注意,从她身后溜了进去,将此事告诉女官长。
不多时,板着脸的女官长走了出来,她瞥了一眼蓝荔,又看了一眼季青琢。
“进来。”女官长说道。
季青琢转过身,将椅子上的账本都抱了起来,她方才抱着这些账本抱了很久,现在抱起来的时候,手还酸得颤抖。
没有法术的帮助,她确实连一个普通人也不如。
“谭大人,她今日肯定是来找你换住处的,既然来了内务府,就要听从安排,如此任性,如何在内务府里任职?”蓝荔跟在女官长身后,不住说道。
“你今日来找我,是要换住处?”女官长将视线转向季青琢。
季青琢害怕他人的视线,于是低下头,把脑袋藏在摞得高高的账本后,摇了摇头。
女官长的视线下移,目光落在她抱账本抱得有些发白的指节上。
“你给她拿着。”女官长对蓝荔说道。
“谭大人,凭什么?”蓝荔不敢置信。
“来内务府这么久了,连我话也不听了?”女官长厉声说道。
蓝荔将季青琢手里的账本接了过来,有人帮自己拿东西了,季青琢乐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