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浮雕墙是烛蛾让梁国皇帝建造的, 就是为了保护这些秘密,她很自信就算是修士前来也无法解开它,但季青琢如此说, 倒让烛蛾一惊。
烛蛾想,那日晚上, 让她鬼使神差做事的也是这个声音,面前这个假装哑巴女官的女子, 究竟是谁?
“你有什么目的?”烛蛾不相信季青琢是有善意的。
“我不想你被她杀了。”季青琢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目的。
“你是人类, 我是邪魔, 你想保护我?可笑可笑。”烛蛾单手挑起了季青琢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眼睛。
季青琢依旧不敢看她,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帐幔上, 她的思绪又开始乱飘, 想到了那天藏在帐幔之后的画像……沈容玉的母亲,她记得在画像后, 还有一个大箱子,那晚烛蛾没有打开它。
“我不是想保护你,我只是想让你……更加体面地抛弃邪魔这个身份。”季青琢依旧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她不会放任烛蛾如此吸食他人的灵魂, 或许, 对于现在邪恶的烛蛾来说, 将她的神识与地脉鬼气剥离开来, 亦是一种死亡。
季青琢不会欺骗烛蛾,所以她明明白白地摆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也要我死啊……”烛蛾在季青琢下颌处划动的手指屈起,按着她的喉咙, 微微下陷。
但季青琢还是没有感受到她的杀意, 烛蛾还以为她是梁国人。
“你所理解的死, 是如何的死?”季青琢反问她,“我渡化你之后,你还能保持现在的意识,只是你因为地脉鬼气而得到的邪魔力量会被回收。”
“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我是邪魔,地脉鬼气离我而去,我便不是我了。”烛蛾闭上眼,轻声说道,“我不想回到那个夏天,去追逐无妄的灯火。”
“烛蛾,这种事,说不清楚的。”季青琢伸出手去,握住了烛蛾苍白纤细的指尖,“我只是通知你而已。”
“我现在就杀了你。”烛蛾眯起了眼睛。
但她迟迟没有下手,她并非是因为信守与梁国皇帝的承诺,而是因为违背承诺的代价太大,一旦她伤了梁国百姓,她就会死去,这就是她没有对梁国人出手的原因。
这个承诺,给了季青琢一个虚妄的假象——她天真地以为烛蛾有了些许人性。
她长着人的脸,会说人的话,她又怎么会没有一丝的人性呢?
季青琢有一种天真的善良,这让她的有些行为变得很可笑,她对烛蛾认真说道:“我不会让她来到烛宫,发现你们的秘密。”
烛蛾看着她,发出嘲笑声,笑声清脆:“傻子。”
又有人这样说她了,季青琢轻叹一声,起身与烛蛾告别。
烛蛾看她那愚蠢的、拼了命想要保护她的样子,也产生了一个美丽的误会,她以为季青琢是梁国皇帝派来的。
他总是那样傻,一个人类,想着保护邪魔,难道梁幸以为她会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吗?
她只会笑他傻而已。
烛蛾看着季青琢离开了,没有将她能说话的事情传出去。
季青琢可知道自己可以控制烛蛾,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但是……她不愿将自己的能力用在这样的地方。
当一个人掌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无人可以再约束他的时候,他自己便会成为自己的枷锁。
季青琢亦是如此,她能够理智地控制着自己的能力,将之用在正确的地方。
她回了幽竹苑,甚至还有空处理账务,将工作忙完之后,沈容玉还没有回来,季青琢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季青琢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淡粉色披风褪下,又将厚厚的衣领撩开,看着自己镜中自己的脖颈。
方才在烛宫,她被烛蛾掐好几下,也不致命,就是疼,而且会留下痕迹。
季青琢知道沈容玉的性子,待他回来,见到了自己的伤痕,他定要给她上药,她脸皮薄,每次都很害羞。
她在自己的小荷包里翻找一阵之后,将药瓶取了出来,顺便摸到了伞伞,她也就连带着把伞伞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
看着放在自己镜前的伞伞,季青琢忍不住摸了摸它漂亮的伞柄,自言自语说道:“我受了点小伤,等他回来,肯定又要闹我。”
无人的时候,面对某些东西,她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倾诉欲。
“他真坏,不是吗?”季青琢想起沈容玉每次给她上药的时候,指尖划过她的肌肤,那动作就如红色气流一般温柔缱绻。
红色气流是个坏家伙,沈容玉也一样。
伞伞不会给她回应,季青琢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将药水胡乱涂在自己的脖颈上,处理好之后,便俯身亲了一口伞面:“还是伞伞好一些,一句话也不说。”
此时的沈容玉正从蓝家府邸离开,在他的身后,有数道庞大的法术光芒相撞,声势浩大,而他携剑离开那里,未染丝毫喧嚣,气度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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