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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Chapter 40(2 / 2)

        “这些天,你是去找我爸爸……”

        “不要转移话题。”他打断她。

        “哦,我没有转移话题,我是真的想知道……”

        “告诉我,你哪里受伤了。”他的口吻不容置疑,“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别的一会儿再说。我不想对你失礼,所以你最好主动告诉我。”

        这人真是毫无斯文风度,让人恼火。亏她还觉得,他是个真正的绅士呢!她愤愤地想,他就没想过,她不想说是因为无法启齿吗?她已经算较为镇定的了,换作其他女人,有身份的上等女人,恐怕早已晕过去了。

        她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因为只要和女人接触过,就会知道——是了,他很有可能没跟女人接触过。

        莉齐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恶作剧点子。

        她一直觉得这人对她有意思,可他明明能随意进出她的房间,却从未对她做过的逾矩的事情。最初,她以为他在装模作样,后来认为他是个绅士,现在想想,他极有可能是不知道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做什么。噢,无所不能的幽灵先生居然是个雏儿!她忍不住高兴地窃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他冷冷地说道。

        要是以前,她肯定会被他冷冰冰的声音吓一跳,可现在,她只要一想到他是个雏儿,就想嘻嘻窃笑。

        莉齐眨着眼睫毛,朝他露出一对娇美的酒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他一动不动。

        她装出生气的样子:“隔那么远,我怎么好意思说?”

        他这才垂下头来。

        “傻瓜!”她甜甜地咕哝了一句,不等他反应过来,用两条胳膊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她吻到了他线条冷峻的下巴,感到了他短而硬的胡茬。他似乎是风餐露宿赶到巴黎的,下颚上还有淡淡的汗味。换作其他男人,她早就一把推开,骂骂咧咧地去漱口了。可是,他的汗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味,只有咸腥的铁锈味。过了十几秒钟,她才意识到,那是鲜血的味道。

        他受伤了,却一直没有去处理,反而守在她的身边,时刻关注着她,近乎迫切地关心她那点儿小伤。

        这么想着,她不由感到了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悸动。这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悸动,就像是第一次咀嚼烟草,辛烈的眩晕感直冲头脑,心脏和血管都被刺激得怦怦跳动,连头皮都有些发麻。

        她这是怎么了?

        她对接吻并不羞涩,有一段时间,接吻对她来说,就像喝水一样自然。心慌意乱成这样,却是第一次。

        她想要松开他,双臂却软得无法动弹,跟之前那种惊恐的僵直不同,这一次是舒服得不想放开。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力量,把她的双臂锁住了。

        就在这时,他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

        他似乎在打量她。

        除了熟悉的评判的眼神,好像还多了一种她无法分辨的、极其压抑的、惊心动魄的情感。

        她从来没有在男人的身上感受过这种情感,下意识感到害怕,但想到他应该不会伤害她,她又挺直了背脊。

        他会吻她吗?

        她都这样主动了,他不可能不吻她。

        他却慢慢松开了她的下巴——他不想吻她。

        霎时间,她感到一阵恼怒,一种屈辱,一股冲动,等她回过神时,已经头脑发热地吻住了他的唇。他的双唇给予她的感觉,也跟其他男人很不一样。吻上去的那一刻,她剧烈的心跳声几乎把耳膜震得嗡嗡作响,手指发抖,就像被什么电了似的。

        下一秒钟,他大力扣住她的后脑勺,粗暴地回吻了过来。

        这个吻的凶狠程度超出她的想象。

        他如同一头只会撕咬和掠夺的野兽,只会鲁莽地进攻,对撤退和温存一窍不通,几乎将她的呼吸吞没。

        周围如此寂静,如此黑暗,她两只手撑在他的胸前,感到他的心正在狂乱地跳动。

        他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投入,还要激动,仿佛她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地得到她,不然就会沉入黏稠而可怖的黑暗中,连溺水之人的最后一声呼救都发不出来。

        她想起了被他救下来的那一刻。

        当时,他也是她的浮木。

        出于一种莫名的冲动,她捧着他的脸庞,稍稍离开他的唇,低声问道:“幽灵先生,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她确定自己的声音很甜美,很动听,绝不是那种令男人不快的声音。

        他却突然推开了她。一阵脚步声响起,他打开了卧室阳台的门,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莉齐还沉浸在那个凶狠的吻里,几十秒钟后,才感到困惑不解——他怎么走了?

        这是一个极其无礼的举动。按理说,她应该深感羞辱和愤怒,对着他的背影骂一串难听的粗话,可他向来这样神出鬼没,她居然不怎么生气,只是有些莫名其妙。

        而且,她的脸上一阵绯红,胸口燃烧似的滚烫,心跳急促而激烈,像是永远也无法平复——等平复下来再想他为什么逃跑吧!

        想到这里,莉齐倒头睡觉了。

        她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往事,走马灯似的,一件接一件。他们并不是一直这样有钱。最艰难的时候,他们无论去哪儿,都会遭受冷眼。然而,因为父亲始终挡在她的身前,她竟从未体会过生活的苦楚。

        还有母亲。她知道父亲很爱母亲,背心上永远只挂母亲留下的那只银怀表。哪怕后来,别人送了他一只瑞士制造的黄金怀表,他也只是把玩了一会儿,就送给了她,继续用那只发黑发旧的银怀表。

        尽管他从不谈论母亲,看上去也不在乎名誉。可她知道,他在乎得要命。他从不允许人们在她的面前提“北方佬”、“投机家”、“乡巴佬”、“混血儿”等带有歧视性的词语,然而同时,他又鼓励她无视名誉,纵容她饮烈酒,不穿紧身胸衣,像男人一样跨骑在马背上,欣赏她一个又一个叛逆出格的想法。

        “可是……爸爸,”她难受地自言自语,“两个在乎名誉的人,怎么可能生出不在乎名誉的孩子。我最终还是掉进了名誉的陷阱。”

        为了名誉,她嫁给了一个完全不喜欢的男人,天真地以为,只要得到他的头衔,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