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大伯,你忘了,我去过我妈的老家拿回她以前的旧物了,我妈她喜欢画画大伯知道吧?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有特别的意义,她不仅日记里有写,甚至还都有画出来。”
我知道不是都挺正常的吗?
这回林建明精神骨好像都被抽了。
“那条黑珍珠项链,”
他看了一眼韩向军,道,“前几年你韩伯母生日的时候,我让你大伯母送给她了。”
“还有那对缂丝镯子,你大伯母娘家侄女结婚的时候,你大伯母当成添妆礼送给她了,还有......还有那个玉竹吊坠......”
他嘴巴动了动,刚想说给了你堂姐,但也不知道是因为一点私心,还是因为难堪,他最后还是把那话给吞了回去。
他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脑袋,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窈窈,当年你妈你把你交给我的时候,曾经留下书信,跟我说,求我把你抚养成人,她留下来的东西,拿不到也没有办法,万一能拿回来,就让我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给你做嫁妆......”
没有人出声。
林建明就又深吸了口气呼出,道,“我不会贪你母亲的东西,但拿出去的不及这里东西的十分一,那些东西就算了吧。”
“大伯说书信,能把书信给我看看吗?”
林窈道。
林建明的手动了动。
那封书信他还真带了......只是原本他并不想拿出来。
可这会儿却不得不拿出来了。
书信是写给林窈的。
“夭夭吾儿,很抱歉阿妈生下你却不能抚养你成人,生而不养枉为人母,奈何世事如此,命不由人,阿妈只能将你托于你大伯,幸而你大伯母良善纯朴,她说过,必会待你如丫丫一般,阿妈才算能瞑目。阿妈在旧居留有一些旧物,若有机会取回,可作为你将来的嫁妆之物,另为感谢你大伯大伯母的抚养之恩,夭夭请务必从其中择半,赠与大伯大伯母,以作丫丫嫁妆,一来全了你们姐妹之情,二来你大伯母待你如丫丫一般,阿妈亦当待她如你一般无二。母孟楠留。”
原来她的小名是叫“夭夭”,桃之夭夭吗?
林窈一时有些恍惚。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专注到手头上的事情上来。
她再扫了一眼信的内容,只觉得好一阵无语。
她把信递给了韩向军,等看他也差不多看完了,才对林建明道:“大伯,我妈信上说得很明白了,那些东西说要送一半给大伯大伯母,是为了感谢大伯大伯母的抚养之恩,大伯母......不,我阿妈,为了感谢阿妈把我当成跟她的亲生女儿丫丫一样疼爱,所以她也要对丫丫和对我一样,送一半东西给她做嫁妆的,不是送给大伯你的。”
林建明:......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窈。
他真没想到她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
林窈还没完。
她理直气壮,理所当然道:“是我阿妈抚养我长大的,可跟大伯没有半点关系.......大伯不要跟我说每个月寄的钱,回头我们折算一下你花去的银锭和金条,好好算一下这个账,多退少补,总之大伯对我是没有半点抚养之恩的。”
“所以我妈信上说给的那些东西是应该给我阿妈,你都跟我阿妈离婚了,我阿妈的所有东西当然是应该我继承......所以跟大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大伯拿走的那些东西,虽然我希望是能够原物拿回,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如果大伯不愿把东西拿回来,回头我会找人估一下价格,大伯给我折现就行了......不过林家可脖子上的那个坠子例外,那是我外叔祖母送给我妈的及笄礼物,我想要回来,而且林家可对大伯来说也不是外人,要回来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其他的可以折现,虽然这对我母亲也是一种不尊重,但情况特殊,想来我母亲也是能够谅解的,等过一阵,我会去她坟上说清楚这件事的。”
“你......”
林建明瞪着林窈,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人,她到底是什么怪物?
怎么会是他弟弟的女儿?
他以为这已经是极限。
但并不是。
因为他在头晕目眩中又听到她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妈留给我的单子上说,留在柳园路那边不仅有她的遗物,还有一些我爸的遗物,不知道大伯今天有没有带来?”
林建明嘴唇颤抖。
他好一会儿才道:“窈窈,那是你祖父留下来的,林家的东西!”
林窈皱眉,道:“我知道,可是那些不是分到我爸手上的祖产吗?我妈那里也有一些我爸的信件,上面有说得很清楚,而且因为大伯比我爸大,当年大伯还拿了祖父留下来的那些东西的七成,我爸手上的并不多......当年我爸是想拿那些东西买房子的,是我妈劝说了他,他还不肯,我妈就说那就当是把那些东西卖给了她,她拿的金子给我爸,我爸去买的房子。”
林建明:......
他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
林窈耸了耸肩,道,“看来大伯这次是没有带,没有关系,反正有单子,大伯下次拿过来吧,我回头会去见一见一些估价的古玩师傅,会把折现单子给大伯的。”
从书房出去的时候,林建明整个人的面色就跟鬼一样。
整个人也像去掉了半条魂。
“建明!”
赵新兰一直盯着书房门口,看到他出来就唤了他一声,可一看到他那样子也吓了一跳。
他道,“建明,你怎么了?”
林建明没有理她,只是转头看向女儿林家可,道,“家可,把你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还给你堂妹。”
林家可一呆,随即失声道:“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