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说话了。
马二姐给徐珍递了一篮子点心还有两件手织的线衣,说是她们妈还有几个姐妹给她和两个孩子准备的,就是一点小心意,让她不要嫌弃,说着眼圈就红了。
徐珍前几天才从她妈那里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在郭家她也没有多少温暖,两儿子淘得让她很多时候都心力交瘁,这会儿看到亲姐关心的目光,看她递上来的东西,心里酸楚一上来,就默默伸手接了东西。
几日后,徐婶叫了徐珍带了她丈夫儿子一起去了她那简陋的职工宿舍,说是她可能会离开原州,让她带着丈夫孩子一起商议一下这边事情的安排。
徐珍想到的就是徐婶这边东西的安排,还有以后她要是不在这边,怎么补贴她?
以前都是她过来,徐婶直接拿钱拿东西给她的。
只是徐珍万万没想到,她到了徐家,不怎么大的客厅了,竟然坐了满满当当的人。
有这几天她见过的马爹马妈马二姐马三姐还有马弟弟媳妇,另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大婶,以及两个年轻的男人。
这两男人徐珍也见过,知道就是西区公安局那边以前韩队长下面的人。
徐珍和她丈夫郭文卫一看这架势就心头打鼓了。
徐珍心道,不会是因为她私下见了亲生父母家那边人,所以她妈就找了人找她算账吧?
可是转念一想,她也就是见了见他们,也没说认他们,也没说就不要她妈了,她妈也不能怎么着她吧?
可虽然这样想,到底还是惴惴。
“过来坐下吧,”
徐婶面色淡淡的,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特别不好。
她道,“阿珍,你也见过你亲妈和二姐三姐他们了,想来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今天叫你和文卫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养老的事。”
养老?
徐珍面上讪讪,也不知道是该否认还是该承认,最后就就着徐婶最后一句道:“妈,好端端的,怎么就说到了养老的事了?等你老了,我自然会奉养你的。”
徐婶笑道:“你有心了,不过不用等我老了。说起来我没了学校的工作已经七八年了,这七八年来一直都是给人做着保姆,有一段没一段的,但我今年已经五十五了,早就过了女工人的退休时间,我从去年开始这身体感觉就不行了,总是这里痛那里痛的,怕是以后都做不成了......”
徐珍一听她妈这话音有些不对,想到之前她跟自己说的,说要是不跟着韩家去原州,就要自己每个月出二十块钱养她......她一下子急了,忙打断了徐婶的话,道:“妈,累了的话就休息一段时间,唉,都说了让我帮你照顾原祯了......算了,妈,今天这么多外人在,你说这些做什么?这些自家的事我们还是改天再说,不过,妈,你怎么请了这么多人在家?”
徐婶扯了一下嘴角,道:“今天就是要说我养老的事情的,我怕我自己私下跟你说,就又会跟上次一样,闹得不了了之了。所以这一次,我就特意请了你亲生父母那边的人,当年我抱养你时的介绍人,还有两个公安同志,一起帮我作一下见证,好好的,具体的商量一下,定一个章程,怎么养老,以后咱们就按章程来。”
徐珍的脸都白了。
郭文卫的脸也黑如锅底。
他道:“妈,好好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妈你现在不还是做着工作,一个月好吃好住还有另外的五六十块钱工资拿,比我们的日子好过了不知道多少倍,现在却跟我们说养老是什么意思?”
徐婶看向郭文卫,脸狠狠地垮了下来。
她也知道徐珍有问题,但这也不妨碍她厌恶郭文卫。
她道:“怎么,你刚刚是没耳朵吗?我说了,我前两年就觉得自己身体不行了,可身体再不行,也要吃饭,可家里啥收入都没有,你们郭家还撺掇着阿珍每个月都跑来要钱,没办法,这才硬顶着给人做保姆,一个月是有五十多块钱的工资,但你们算算一年下来你们能从我手里抠走多少?每个月至少补贴现钱二十块钱,逢年过节也来要钱要东西,生病住院也来要钱,你们娃上学这个那个也要我去买......我自己身体还要生病吃药,你要不要我拿了账本出来,算一算我一年能不能攒下一点钱下来?”
钱肯定是能攒下来的,其实还不少。
因为她平时所谓的“生病吃药”就没自己花过钱,都是林窈给她买的补品。
她帮着林窈给人做衣服,一年就攒下来了好几百块,逢年过节韩向军和林窈更是不会亏待她,每次给她的红包都丰厚得不行。
......她这些天仔细算过这些账之后,就越发的觉得这女儿要了还不如不要。
不过这些就不必跟徐珍和郭文卫说了。
郭文卫的脸也垮了下来。
徐珍心里打鼓害怕,他可不害怕。
一个老太婆,还要指着他和他老婆给她养老送终,不该明白自己的位置吗?
他道:“那妈你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一直都听不进去人话?”
徐婶虎了脸道,“我前面不是说了,我本来就已经过了退休的年纪,现在身体又不好,所以不打算做了,但我总要吃饭,生病了要吃药,所以就找了你们过来,还找了见证人,要定一下养老的章程。”
“妈!”
徐珍急得眼泪都滚出来了。
这会儿要是没外人在,她可能就会撒泼,又跟她妈抛之前的大道理了,但这会儿这里这么多人,尤其还有两个公安在,她就不敢撒泼,只敢哭着卖惨了。
她道,“妈,你知道我的日子不好过,可妈你别这样,以后要怎么养老,我们自己好好商量,我们有一口饭吃,总少不了你的......”
“一个月二十块钱,”
徐婶打断她,道,“我也不要多,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二十块钱,这个钱你们心里想必也有数,就是只能保证我一个月买米买菜灯油火腊的钱,纸黑字,你就在这里签了,每个月自动打到我的存折上,其他的,我也没写了,就看你还有没有这个心了。”
“妈!”
徐珍哽咽道,“你,你明知道我的情况,明明你现在还赚着比我多的钱,过着比我好不知道多少倍的生活,你怎么能这么逼我......我一个月也就五十块钱的工资,上面还有公婆,下面还养着两个孩子,要读书吃饭,妈,你怎么能这么逼我?有哪家亲生的女儿舍得这么逼?难道就因为我是抱养的,所以你就一点不心疼,不心疼我,不心疼你的外孙吗?”
说着就“呜呜”哭起来了。
马家人不知道啥情况。
他们听了这一系列的操作也惊呆了。
马家的独子马天宝最沉不住气,也最没眼色,看这情况就嚷嚷开了,道:“你这老货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好好的叫我姐一个月给你二十块钱养老钱,你怎么不叫我姐直接给你棺材板钱一了百了?真是钻钱眼子去了,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
一个月二十块钱,真敢想呢!
那他有六个姐姐,这要一个月往家里补贴二十块,那他家一个月岂不是有一百二十块钱的进项?
马母脸色也不好看。
她沉着脸跟徐婶道:“徐家妹子,就算阿珍不是你亲生女儿,也没得这么作践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