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三人还怎么睡啊。
虽说张家没有雇主不睡, 保姆也不准睡的规矩,可也没有雇主闹矛盾,他们装不知道的道理。
小王不敢问太直接, 佯装好奇:“张老师不累啊?”
张跃民怎么可能不累,昨天这个时候还在做事,夜里又是转车又是飞机,早上才到帝都。担心家人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心疼,特意找个酒店收拾一下,整的光鲜亮丽才敢进家门。
多日不见梁好运,张跃民也没想做什么, 只是搂着老婆睡觉而已。然而一想到卧室里的那俩孩子, 张跃民就头疼,还不如人家孩子撒泼打滚要吃要喝要玩游戏。那样他也能削他们一顿。
“累, 看会儿就睡。”张跃民道。
小孙年龄小, 相对单纯一些,直接问:“你们卧室也有电视, 干嘛不去卧室看?”
梁好运心说, 我们也想啊。
“那个电视运运和好好霸着呢。”梁好运道。
这下换小王惊讶:“他——他俩在那边,不不在自己房间?”
梁好运给她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小王瞬间确定他们都误会了, 张跃民和梁好运并没有吵架, 刚刚看似起了争执,不过是因为孩子。可能在讨论谁出面把孩子扔出去。
这就对了啊。
两口子闹矛盾,怎么可能肩并着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王忍不住同情久别的夫妻,“你们在这边, 他俩在那边,没人打扰他俩,他俩能看到半夜吧。”
梁好运和张跃民相视一眼, 同时起身,一个关电视,一个拔电源,然后两口子一起回卧室哄孩子。
由于张跃民不在家,俩孩子想爸爸,放假都没心思玩儿。今儿张跃民回来,下午俩孩子拽着爸爸到处显摆,“我爸爸回来啦。我爸爸回来啦。我爸爸真回来啦。”
半天没消停,俩孩子也挺累。
梁好运和张跃民使出浑身解数,半小时就把俩孩子哄睡着了。又等十来分钟,孩子陷入深度睡眠,梁好运和张跃民把孩子抱回他们卧室。
像做贼一样回到卧室,梁好运躺在床上忍不住长叹:“难怪人说儿女都是债。”
张跃民掀开被子,“我们也睡吧。这才九点他们就睡着了,指不定明天五点就起来撞门。”
梁好运翻身爬起来,关了外间的门,又把卧室门从里面闩上。
张跃民哭笑不得:“你这不是做贼,是防贼。”
梁好运点头:“他俩强盗见着都怕。之前我跟何大妈聊天,说孩子将来学什么,我之前还说由着他们,现在我决定,决定让他俩当兵。”
张跃民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别告诉我因为当兵常年不归家?”
梁好运掀开被子,“猜对了!”
张跃民无语又想笑。
“搞研究也行。三五年回来一次最好。”
张跃民提醒她:“这样有儿女也跟没有一样。”
梁好运:“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世俗压力,爷爷奶奶也希望我们有个孩子,你又能照顾孩子,我真没打算生。再说了,他们离远点也好,以后结婚有了孩子也不用咱们帮着照顾。你看何大妈,看着娇娇一个,这次几年,头发都白了。”
张跃民提醒她:“那是老了。娇娇出生的时候她刚退休,现在六十多,再过几年七十了。他俩要真像你说的,不当兵就搞研究,可没人帮你打理公司。”
“那我就干到我孙子出生。”梁好运想了想,“工作使人年轻。我这个身体,干到八十岁没问题。到那时候孙子也该能接班了。”
张跃民想笑:“畅想的美好。他俩要是丁克呢?”
“不会的。他们小时候这么幸福,长大了肯定会早早结婚。因为婚姻对他们而言很美好。他俩分开了,要不找个对象,也会感到孤独寂寞。”
梁好运前世今生都是独生女,前世童年不说很快乐,也跟悲惨无关。今生虽然没爹没妈,但在她的记忆中,爷爷奶奶很疼她,童年过得也很快乐,所以她不排斥婚姻,不恐惧生儿育女。
张跃民的眼皮要睁不开了,“先睡吧。虚岁才七岁,现在说这些还早。”
梁好运抬头发现他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反手把床头灯关了。
翌日,梁好运迷迷糊糊听到砰砰响,吓得坐起来,屋里漆黑一片,梁好运打开灯,张跃民睁开眼:“出什么事了?”
“爸爸,妈妈,起床啦。”
二丫头的声音传进来,张跃民气得拉起被子蒙上头。梁好运快速穿上衣服打开门,回身拿只拖鞋,打开外间的门,俩孩子趴在窗户上,还在拍窗户。
梁好运把手背到身后:“昨晚我怎么说的?爸爸很累,起来不许打扰他——”
“我们怎么会在自己房间?”梁好运面色不渝,二丫头同样怒气冲冲。
梁好运:“是谁说的,她长大了,要跟爸爸妈妈分开睡?”
二丫头的气焰消了一半,“那那我昨天也说了,我想和爸爸睡。”
“所以你这是出尔反尔?”梁好运来回打量俩孩子。
大小子直觉不好,扯一下妹妹,“跟妈妈道歉。”
“不道歉,我又没错!”二丫头抬起下巴,神情很欠揍。
梁好运拿出拖鞋。
二丫头楞了一下,拔腿就跑。
梁好运转身挡住她的去路,小孩推一把哥哥,吓得梁好运慌忙扶住儿子,小孩趁机朝屋里跑,“爸爸救命,妈妈打人,妈妈打人——”看到突然出现的拖鞋,小孩急刹车,抬起头,对上一张充满了怒气的脸,吓得一动不敢动。
回来第二天,张跃民并不想收拾孩子。可再不收拾她能跟梁好运打起来。
张跃民问:“你生妈妈的气,不听妈妈的话我能理解。我昨晚也跟你们说过,爸爸很累,起来了自己穿衣服,不许闹。你当时怎么说的?”
张跃民很少黑脸,小丫头身上的嚣张劲儿瞬间消失,弱弱地喊:“爸爸……”
“哥哥呢?”张跃民问。
大小子赶忙跑过来。
张跃民指着外间的墙壁,“不想挨揍就跟妹妹靠墙站好,站到吃饭。”
“我又没有——”
张跃民:“你没拍窗?”
大小子把话咽回去。
“妈妈要给你洗澡,你害羞,昨晚跟妈妈一起睡就不害羞了?你的害羞是按需来的?”张跃民很是不客气地问:“爸爸昨晚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回自己房间?”
大小子讷讷道:“爸爸也同意我们跟你们睡了啊。”
“我不同意,你们还不得闹半夜?你们放假什么事没有,爸爸也是?妈妈要上班,爸爸今天要去学校,敢说你们不知道?”张跃民很严肃地问出口。
大小子蔫了,拉着妹妹乖乖靠墙站。
梁好运瞥一眼俩孩子,扔下拖鞋,问张跃民:“再睡会儿?”
“睡什么睡!”张跃民口气不善,看似凶梁好运,眼睛看的是俩孩子。俩孩子也在看张跃民,张跃民瞪眼,“站好!”
俩孩子吓得打了个哆嗦。
张跃民跟梁好运出去。
二丫头扯一下哥哥的手。
大小子忍不住埋怨:“不让你吵爸爸妈妈,非不听,现在好了吧?”
“我不知道爸爸生气。”小丫头说的很心虚。
大小子:“爸爸又不是不会生气,只是不常生气。还不如让妈妈打一顿。”刚靠墙还好,一分钟过去,大小子就发现各种不适,很担心撑不到饭做好。
二丫头小声问:“爸爸会不会一走又是几个月啊?”
大小子回想爸爸昨天说的话:“爸爸说不走,肯定不走。爸爸又不爱撒谎。”
梁好运看张跃民,你在孩子心中的形象够高大上啊。
俩孩子自认为声音很小,梁好运和张跃民在门边听得一清二楚。
张跃民拉着梁好运到堂屋门口,干咳一声,俩孩子吓得像受惊的小鸟儿,浑身僵硬,站的笔直笔直。
他俩大了,自己会穿衣服,所以醒来也没找梁好运和张跃民,更没有喊住他们隔壁的小孙和小王。
俩孩子拍窗大喊大叫才把小王和小孙吵醒。
小王出来不见俩孩子,忍不住问:“运运和好好呢?”
张跃民朝主卧室努一下嘴,“在那边靠墙站着呢。别管他们,做饭去。我今天去学校。”
随后出来的小孙不敢问。同时出来的小冯也不敢多嘴,但忍不住朝主卧室瞅。不论谁,只要一看,稍稍想松懈的俩孩子就吓得站好。
张家人多,早上煮粥就要煮一锅。
不吃油条包子,吃鸡蛋馒头,那就得炒菜,否则清淡的没一点食欲。
白天不做事尚可,有工作再不吃点有盐有油的,撑不到中午下班。所以小孙就薅一把小葱,做小葱炒鸡蛋。
又洗点菜,切一块挂在外面的猪肉,整四个菜。
七点多一点开饭,俩小孩的腿没了知觉。
张跃民有经验,料到这点,就让小孙和小王找他俩。可在俩孩子看来,爸爸还在生气,不想搭理他俩。
俩孩子有理的时候不怕妈妈,而有理没理都怕真正发火的爸爸。按理说不应该,俩孩子跟张跃民更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