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兜兜转头看去,张跃民穿着灰色短裤,白色t恤,趿拉着拖鞋从厨房出来。
上课的时候张跃民会梳大背头。他毕竟四十岁了,不好弄一头潇洒的短发,跟二十郎当岁的小青年一样。
回到家,张跃民怎么舒服怎么来,刘海随意搭在前额,神色轻松,压根不像不惑之年的人。
叶铮铮小声问:“是你表舅张教授吗?”
“在他们家,除了他还能有谁。”
叶铮铮:“看来顶多三十岁。你表舅怎么保养的?”
“早睡早起锻炼身体。我表舅有六块腹肌。”
叶铮铮惊得转向他,“开玩笑吧?”
“他自己显摆给我们看的。”楚兜兜一看张跃民走近,下意识站直,“表,表舅,这个就是我同学叶铮铮。”
叶铮铮敢跟过来,也是个脸皮厚的。可楚兜兜紧张,他不由得跟着紧张:“表舅!”
张跃民乐了。
叶铮铮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是兜兜的朋友,叫表舅也行。喊我张老师也可以,叫叔叔也行。”张跃民笑着招呼,“外面热,先进屋。还没吃饭吧?”
俩人同时点头。
“我们中午吃的晚,还得一会儿。”张跃民示意他俩进来,“兜兜舅妈中午不回来。兜兜的表弟表妹,我儿子张运运和女儿张好好在邻居家。”
叶铮铮点头,他知道那俩小孩。
张跃民:“没外人,别拘束。”说着拿俩冰激凌,又去开电视。
楚兜兜忍不住说:“表舅,别忙活了。”
张跃民笑道:“看《新闻联播》。”转头问叶铮铮,“行吗?”
叶铮铮:“中午也没什么好看的。”话音落下,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楚兜兜小声说:“我表弟和表妹回来了。”
俩孩子冲到屋里猛然停下,看到一个陌生地人,瞬间变成小绅士小淑女,同时看张跃民。
张跃民:“你兜兜哥哥的好朋友,叶铮铮。喊叶哥也行,喊他铮哥行吗?”
叶铮铮立即道:“喊我名字也行。”
楚兜兜的好朋友,俩孩子很给面子,同时喊:“铮哥。”
叶铮铮被他俩慎重一喊,忍不住跟楚兜兜嘀咕,“叫的我好像黑老大。”
楚兜兜朝他肩上一巴掌,别贫了。
冰激凌还没拆,楚兜兜递给张好好。
张好好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挥挥手:“你吃吧。”又拿两盒。本想坐到楚兜兜身边,犹豫一下,跟爸爸坐。
有客人在,还是第一次来他们家,张好好觉得她得给兜兜哥哥长脸,所以说话要注意。
小丫头压低声音:“中午加餐?”
张跃民好笑:“我饿着你了?”
小丫头赶紧拍爸爸的胳膊,小点声啦。
张跃民小声说:“羊排解冻,中午主菜烤羊排。”
小丫头的眼睛猛一亮,扭头看看叶铮铮,靠在爸爸身上问:“贵客啊?”
“第一次登门,必须得。”张跃民补一句,“你兜兜哥哥可能就这一个朋友。”
小丫头诧异,为什么。
“你大姑管的严,以前没人敢跟他玩儿,他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胆子小,不敢学你们阳奉阴违。能跟这个叶铮铮成为朋友,还是叶铮铮上赶着缠他。否则……”张跃民摇了摇头
张好好小声问:“爸爸怎么看出来的?”
“兜兜不好意思给别人添麻烦,不可能请他来我们家。再说了,他邀请的,也不可能到门口才给我打电话。”张跃民道。
张好好想了想:“对啊。”扭头看看叶铮铮,脸肉肉的,但轮廓棱角分明,浓眉大眼,跟丑没有半毛钱关系,“长得还蛮好看的。这个朋友,我认了。”
张跃民哭笑不得:“用得着你同意?又不是你朋友。不许调皮。”
“我兜兜哥唯一朋友,我肯定不能啊。”张好好闹也是跟父母闹,面对外人很有分寸,“爸爸,烤羊排快不快?”
张跃民看一下时间:“得一点。”
还有一个多小时啊。
张好好吃完冰激凌,翻出扑克牌,找几个哥哥打扑克。
叶铮铮第一反应是看张跃民。
张跃民笑了笑:“等着。”
去他和梁好运卧室,拿一沓钱,全是一块的,而且还是纸币。
张好好跳起来就抢。
张跃民朝她胳膊上一巴掌。
几个小男生替她疼的慌。
张好好装可怜。
张跃民瞪她一眼:“一人二十五张。没了就不许玩了。输赢都归你们,不许耍赖。”最后这句是对张好好说的。
叶铮铮看楚兜兜。
楚兜兜笑道:“赢了钱请我吃冰激凌。”
好的冰激凌很贵,叶铮铮一听这话没了心理负担,接过二十五张纸票。
张跃民坐到楚兜兜那边。
叶铮铮开玩笑:“表舅,观棋不语真君子。”
“我是裁判,盯着你们别耍赖。”张跃民的视线落到女儿身上。
张好好很不雅地翻个白眼:“爸爸,我是您亲生的吗?”
“你该庆幸的。否则我早把你扔了。”
叶铮铮不由得看张好好,
小丫头气得哼一声。“你就打击我吧。”
张运运头疼:“能少说两句吗?一天到晚就听你一个人嘚啵。”
张好好的回答是朝哥哥脚上踩一下。
张运运又不能打妹妹,他力气大,一脚下去能把妹妹踩的哭天抢地,“铮哥,换换。”
叶铮铮坐到张好好旁边。
张好好白一眼她哥,开始洗牌斗地主。
有张跃民坐镇,张好好不敢耍赖,两大两小和谐地玩一个小时,依然意犹未尽。主要是有输有赢,差距不大,分了胜负也没什么意思。
羊排的香味飘到堂屋,张好好道:“下午继续。”
楚兜兜想说什么,张跃民打断他的话,让他洗手。
午饭后,张好好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被张跃民赶去睡觉,楚兜兜就跟他朋友出去了。
兄妹俩醒来,没人玩,张跃民一个眼神,他俩乖乖地继续想写作业。
张跃民天天盯着,俩孩子的暑假虽然刚刚开始,暑假作业写得差不多了。张好好不用赶作业,写一会儿就想玩儿,“爸爸,那个叶铮铮把兜兜哥带哪儿去了?”
“我没好意思问。”
张好好嫌弃:“多大点事啊。亏你还是当老师的。”
张跃民想说什么,听到熟悉的车声,“你妈回来了。”
兄妹俩正襟危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张跃民摇头笑了笑,打开门,梁好运进来。
从门外到堂屋,顶多三十米,她和司机小冯头上就冒汗了。
张跃民递给一杯绿豆汤:“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好事!”小冯忍不住说。
梁好运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叠东西。
张跃民看过去,诧异:“你也买了?”
“再看看。”梁好运递给他。
梁好运拿来的票和张跃民买的不一样。张跃民前不久刚以计算机系教授的身份去过体育馆。普通教授或许看不出,他到了那儿一眼就看出哪些区域坐哪些人。
张跃民:“有关部门送的?”
梁好运难得喜形于色,使劲点头。
“那我买的票怎么办?”
梁好运:“给小孙、小王四个。”
张家以前的四个保姆。
张跃民:“还剩一张呢?”
梁好运问小冯:“谈对象了没?”
小冯以前很想谈,他这个年龄在他们村已是大龄青年。帝都这个大城市呆久了,未满三十岁的男人真不算大。小冯不着急,而且他有更重要的事做,他买了一台电脑,学电脑。
小冯摇了摇头。
张跃民的朋友不需要他的票,而且他只剩一张,也不能给学生。他不止一个学生。
“爸爸,我知道。”张好好突然开口。
张跃民:“知道什么?”
“卖掉!”张好好脱口而出。
张跃民瞪她一眼。
“爸爸不好意思,我帮爸爸卖。”
梁好运:“你没懂。好好,只剩一张,难道自己去?”
张好好做什么都喜欢跟哥哥一起,闻言摇了摇头,“我知道给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这一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