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驰渊却笑了,“爹,你可知,我早就死过一次了。若他只是饶我不死,那我今日所作所为,意义何在?”
就因为死过一次,所以才决定,要重活一回。
他想要的东西,他全都要拿回来,不会再让给任何人。
他的目光掠过顾英奇与韩知礼,眼神一点点变得冷漠:“你可知,若是没有你们,我早就大事已成。”
韩知礼怒道,“你真以为你杀了皇上,就能荣登大宝?顾驰渊,我劝你别做梦了!你不过是南江城一介小小都尉,天下谁人知道你顾驰渊是谁!你拉着那么多将士去送死,没准还要赔上南江城无数老百姓的命,你安心吗?”
他越说越恼,“当初卿卿嫁给你我就不愿意,你说你二十好几的人,行事之前难道就不为妻儿想想?你这是把卿卿和她腹中的孩子往火坑里推!”
“岳丈大人,凡事总得一步步来不是?”
顾驰渊语气里带了几分讥讽:“最开始你不愿意将卿卿嫁给我,后来我不也娶了?你不愿让我入军中任职,后来我不也入了?就连这都尉之职,你到头来不也是给了我?天下人今日不识我顾驰渊,未必明日后日,便不识得。”
韩知礼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你娶卿卿,打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你总算是看出来了。可惜,太晚了。”
顾驰渊的神色骤然转冷,“我本来不想杀你们,可你们坏我大事,也只能对不住了。”
韩知礼不可思议道:“你杀我也就罢了,可顾兄是你亲生父亲……”
顾驰渊冷冷看了他一眼:“他救顾骁野走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
他缓缓拔剑出鞘,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顾英奇不知为何,忍不住哈哈大笑。
韩知礼奇道:“顾兄,你儿子都要杀你了,你笑什么?”
“韩兄,你可知,落儿曾对我说过什么?”
顾英奇眼泪都快要笑出来:“落儿说,原本当初阿野登基时,我就该死在他的手上,因为我命里注定会被我儿子所杀。没想到,阿野没杀我,我却到底,还是没能逃脱亲子弑父的命运。不过多活了这么久,我也算是赚到了。”
韩知礼点头,“既如此,那确实也没什么遗憾的。说起来,我也早就是该死的人了。”
“当初在江陵道,要不是落儿提醒我,我早就死于邓充的伏击了。后来南江城被围,你若不来救我,我哪儿还有命活到现在。想想我韩知礼多活了这么些年,我竟是比顾兄你赚得还多。”
两人竟是自顾自聊起天来,说起年轻时相识的好些旧事与豪情壮举。
说到尽兴处,韩知礼与顾英奇彼此对视一眼,竟是忍不住都放声大笑,浑然视顾驰渊为无物。
顾驰渊脸色铁青,手中长剑骤然划过,两道血光喷溅而出。
笑声乍然止歇,然而二人的目光犹自望向彼此,脸上,仍带着昔日飞扬的神采与笑意。
顾驰渊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倒在地上,眼神冰冷。
顾骁野逃了,他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了。
如今看来,只能另走一条路径了。
虽然曲折了点,但,未必不可以搏一搏。
*
顾驰渊的人马还在返程途中,顾骁野已然到了南江城。
小院内仍留有数名锦衣卫,当时顾骁野去芦苇荡时,并未全部带走,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他身上受伤不轻,太医令桓甫被锦衣卫从梦里叫醒,十万火急地赶过来帮顾骁野处理了伤口。
随即,又被顾骁野要求,为顾骁野稍稍改换了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