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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蒲公英(1 / 2)

栽进你心里 零砚 5723 字 10个月前

◎或许能修好的。◎

谭卿不知道救护车是什么时候到的。

只听见陈景迟不许那两人碰地上的鹿盈,  等医护人员匆匆上楼,把人抬上担架,他立马跟了上去。

一个眼神也没留给自己。

一直到麻木地跟到救护车旁,  陈景迟拦住她,声音没了以往的温和:“你先回去。”

谭卿杵在那,  没有动。

他又沉着眸光叫了一声江奇:“你先带她回去。”说着和老汪转头上了救护车,一把关上车门。

谭卿伸出去想抓车门的手,险些被夹住,  被江奇眼疾手快地往后拉了一下。

救护车鸣着笛扬长而去。

江奇讪讪地松开手:“那个,  我们还是听迟哥的,  先回去吧。”

大概是之前那一幕的冲击太大,  他这会儿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微妙的闪躲。

应该是怀疑自己把鹿盈推下去的吧。

不过既然没挑明,  她无从解释,默声点了点头。

走到校门口,谭卿突然又停下脚步:“你不用跟着我,  我自己会回去。”

“可迟哥——”他为难地挠了挠头。

没等说完,  谭卿已经朝着马路对面的公交站走去了,很快拦下一辆出租车,  消失在空零的街道上。

_

“姑娘,  到哪啊?”上车后,师傅重复问了第三遍,谭卿才从窗外移回视线,生冷地吐出一句:“市医院。”

一路上,  师傅没再多言。

到了医院门口,谭卿的脑子还是乱的。

从小她虽然发育慢,  但身体素质一直不错,  极少生病,  来黎川之后,平时偶尔有个感冒什么也是去社区的诊所或者药店。

除了上次被周协误伤,从没来过这种综合型的大医院。                        

                            

大厅里门诊取号和拿报告的人来来往往,上次,有陈景迟陪着,现在,她一个人,除了陌生,就是不适。

她又没有开口问人的习惯。

平时迷路,都是宁愿自己先来来回回摸索着走几遍的那种性子,所以这会儿一时不知道往哪走才能找到陈景迟。

应该是在急诊吧?

她抬头四周环顾了一圈,犹豫片刻,就跟着指示标上的划分的区域找过去。

猜测是对的。

她穿过了大半个医院,终于在急诊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景迟背靠墙站着,整个人被头顶惨白的光线勾勒得很清冷,手擦在兜里,头垂得有些低。

谭卿即将迈出的脚一下像灌了铅,生出了几分胆怯。

她停在那,心里焦灼着,不敢上前。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起一阵风刮过自己耳边。

“怎么回事啊?盈盈她...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呢?”赶来的是鹿盈的父母,她母亲满脸的泪,声音哽咽。

而鹿为元,大步走过去,气势汹汹地就拽住陈景迟的衣领:“我女儿上午还好好地去你们剧组,现在就躺在医院了!陈景迟,你怎么负责的!”

他情绪暴躁,声音格外大。

陈景迟却一点没有要挣开的意思。

谭卿心一紧,也顾不上考虑什么,突然就解除封印一般跑过去。

“你松开他。”她盯着男人青筋爆出的手。

鹿为元也没料到有人突然冒出来,情绪更失控了,“你是哪来的丫头片子!”

“我——”

“我知道了,你也是帮凶,你们害我女儿摔下去的是不是!”

谭卿:“不是,是她自己没站稳——”                        

                            

“你闭嘴,她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地摔下去!再说她从小到大都格外爱惜自己,从来没受过伤!陈景迟我告诉你,我女儿要是有事,你也别想好过。”

频频打断,还将矛头全指向他,谭卿的戾气也一下被激起来,试图扯开他的手。

然而,没来得及,鹿为元已经气急败坏地抬起手。

很清脆的一声响,落在寂静的走廊里,空气都有那么一瞬凝固住。

失控的人完全不会控制力气。

陈景迟被打得偏过脸去,冷白的皮肤上很快浮上一层红印。

付霜兰哭声都停了,赶紧拉开他:“老元,你干嘛!”

“你别管。”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撇开付霜兰,又要上来拽他。

谭卿落空的手一点点收紧。

陈景迟余光扫了她一眼,舔了舔唇角的血,往后退了一步:“鹿叔叔,是不是我的问题,也要等鹿盈先醒来再做定论吧,是,您再踹我几脚我都认。”

说完,眼睫微垂,一把握住谭卿的手腕,拉着人往外走。

走出有一段距离。

确定后面那两人没跟过来,陈景迟才松开她的手:“谁让你过来的?”声音很沉,眸光也很冷。

谭卿那颗收紧的心被这句话一下撕开了裂口,一个字也说不出。

陈景迟也没有要等她解释的意思:“现在自己回去,不许再过来。”

谭卿喉咙发酸,摇了摇头。

陈景迟又攥起她的手腕,这回把人拉到了医院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半强迫地把人塞进去。

“师傅,送她去新乐小区。”他吩咐完。

谭卿拼命地摇下车窗,眼里有雾气:“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没等到回答,司机已经踩下油门,车子一溜烟地飞出去。

她扒着车窗回头看,那里已经没有陈景迟的人影。

_

鹿盈在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

轻微脑震荡,右手轻微骨裂,一些磕碰造成的淤青,不是特别严重,就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谭卿是第二天从潘潇那得到的消息。

她和父母说是自己走太急了,才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搞得付霜兰很是愧疚,和陈景迟道了歉。

但陈景迟迟迟没联系自己。

旁敲侧击从潘潇那套出他还在医院,谭卿心里那根弦一点没松,反而缠得更紧了。

不过,她也没敢再不听他的话擅自去医院。

就这么一直魂不守舍地等到第三天,鹿盈出院了。她才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出门,打算去接他。

然而刚到医院门口,她远远地就看见陈景迟陪着鹿盈母女二人从大厅出来。

之前两次,一次晚上路边光线太暗,付霜兰坐在副驾驶,车窗没完全降下来。

再上次急诊室外,彼此都被被鹿盈的事牵扯着情绪,根本没注意对方的长相。

直到今天,烈日高悬,光线充足。

她终于认出付霜兰就是当初曾经住在她家对门的那个阿姨。

怪不得,鹿盈会突然知道自己的过去。

想必第一次,付霜兰就认出她了,只不过上次满心都惦念着自己女儿的安危,所以才无暇顾及。

现在碰面的话?她肯定会认出自己。

而且听上次鹿盈的那些话,她父母应该也对自己印象非常差。

万一在陈景迟面前提起什么——

谭卿突然变了主意,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往另一边走。                        

                            

没一会儿功夫,那三人已经走到门外,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同时,她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陈景迟发来的消息:【你在医院?】

思考了几秒,她回:【没有。】

一两分钟过去,那边没有下文。

她又斟酌着发过去一条:【听说鹿盈今天出院了,你要回来吗?】

c:【嗯。】

Q:【那我去你家等你。】

c:【我回去应该会很晚。】

什么意思?这是委婉地让自己别去吗?

谭卿假装听不懂:【没关系,我晚点过去。】

那边没有再回复。

不确定他回去的具体时间,谭卿离开医院就去了他小区,潘潇今天不在家,她也没有他家的钥匙,只能默默在门口等着。

大概是站得时间太久太引人注意。

上上下下的住户,不知道是谁生出了端倪,报到了保安那。

还是上次那个大爷,手里夹着烟就匆匆赶来了,见到是她愣了几秒,掸着烟灰记起来:“是你这个小姑娘啊,又在等那个小伙子?”

谭卿不太想搭理,嗯了一声。

保安大爷:“这种吊着人的小伙,光长得俊没用,不靠谱。”

谭卿背过身去。

大爷知道她不乐意听,哎了两声:“那你是要一直在这等?你搞不搞得清他到底回不回——”

“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她突然负气打断,反驳了一句。

保安大爷搓了搓手,知道劝不动,也就走了。

谭卿的这一会儿,一直等到暮色四合,才听到闷热的楼道里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拍了拍身上沾的墙灰,从漆黑的角落里站起身。                        

                            

头顶的感应灯被踩亮。

终于,这次是她从忐忑等到麻木,再到那张脸一出现又让瞬间心跳复苏的人。

陈景迟看到她,眼底也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谭卿脱口而出。

陈景迟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没有怀疑:“晚饭吃了吗?”

谭卿想说吃过了,但又怕他让自己回去。

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陈景迟掏出钥匙,打开门:“进来。”

谭卿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拿下鞋柜上的一双粉色拖鞋,在一起后,两人一起去买的,情侣款。

陈景迟没穿,脱掉鞋子直接走了进去。

谭卿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厨房里传来他的声音:“吃什么?泡面可以吗?”

“可以。”

她回过神,弯腰摆整齐地毯上的鞋子,跟过去。

水已经烧上。

陈景迟靠着流理台,头低垂着,阖着眼,谭卿脚步轻了轻,走过去,试探地伸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靠进他怀里。

“你喝酒了吗?”小声地问了句。

陈景迟下巴压在她发顶,喉结滚了滚,“嗯”一声,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回抱她。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水烧开发出“嗡嗡”声响,陈景迟才提了提她后衣领,把人拎开。

“我自己来吧。”谭卿从他手中接过撕开一半的泡面,挤好调料,加水盖上碟子,端起往外面餐桌走去。

她拉开了两个位置,陈景迟在对面坐下。

大概是这几天在医院没休息好,谭卿觉得他眼底的青灰更明显了:“你要不要先去睡会?”                        

                            

“不用。”

“那鹿盈,她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