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宁霁从办公室回来后，看见的就是沉默的郁婳。

        郁婳看了他一眼，脸色有些古怪。不过宁霁没有多在意，毕竟他也不是一个善谈的人。

        回宿舍的路上，沉默丝丝缕缕地蔓延进空气。

        若是其他人在这氛围中可能还会觉得尴尬难捱，但对于本就寡言少语的郁婳来说，这反倒是一种放松。

        他并不喜欢和宁霁说话。

        如果有其他方法可以离开这个世界，郁婳觉得不会选择现在这种。他讨厌接近宁霁，厌恶他周围的一切，乃至他身边的空气。

        宁霁不开口，郁婳也不说话，两人的沉默在回到宿舍楼后终于终止。

        宿舍就在四楼，可是宁霁并没有往宿舍的方向去，而是拐去了一个陌生的方向，继续走上了这栋楼的五楼。

        少年不说话，背影清瘦又有力量，正隐入了楼道里的阴影处。

        郁婳本来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换了个方向。郁婳的脚步顿了一下，半响，他才敛下眼眸深处那抹警戒的光，还是跟了上去。

        少年的背影清瘦修长，就连背影也像一幅画，影子被日光拽的长长的。郁婳盯着他的影子看了一会，视线继而落在了自己脚下——空落落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他没有影子，他和宁霁一直以来就不是一路人。

        在他心里，他还是戒备宁霁的。

        只是郁婳在被带进一间干净整洁的新宿舍时还是愣了一愣——宁霁毫无征兆地换了一个新的宿舍。

        宁霁虽然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但从来没有因为这搞过什么特权，所以郁婳在看见空无一人的新宿舍时陷入了怔愣的情绪中。

        宁霁没有说什么，他的被褥什么都换了一套新的，甚至还吩咐人给他边上的空床也铺上了一层干净柔软的被褥。

        见郁婳愣住，宁霁淡淡解释说：“宿舍人多眼杂，对你影响不太好。”

        傍晚的霞光透过窗，轻轻地给被褥镀上了一层暖光。

        郁婳站在那张空床前没说话，迟迟没有动。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这个宿舍离隔壁都是空着的房间，几乎是与其他学生隔绝了。而他与宁霁一人一鬼住在这，一时竟说不清是谁更危险。

        郁婳轻轻蹙了蹙眉。

        许久后，空气中飘来他轻轻的一声：“谢谢。”

        宁霁点点头进了浴室，“我先去洗个澡，你先坐这吧。那张床就是你的。”

        郁婳一时半会没有摸准宁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宁霁有洁癖。

        郁婳觉得宁霁可能是不想自己坐在他的床上，他也没在意，往另一张干净的床上一坐。

        他坐姿端正，手也安安分分地搭在腿上，背脊挺得笔直，依稀之间还能看见当年那个上神的仙人气度来。

        郁婳在思考接下来到底要怎么继续。

        宁霁换了新宿舍，还给他准备了一张床。上一世的宁霁可从来没有做过相同的事情。

        这是不是证明，宁霁已经开始在意他了。

        浴室内响起稀稀拉拉的水声，这孤男寡男的情况，换做他人，估计也要因为浴室内那人心神动摇了。

        但郁婳明显不能被划分成那一类人。

        霞光温暖，给他那张冰冷苍白如蒙上了一层釉的脸也出现了一点光彩，瞥了一眼自己小手指上的那根红线，唇角噙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恶鬼终究是恶鬼。

        只不过郁婳高兴的太早了，宁霁还没从浴室里出来，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郁婳坐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