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泓生母早亡,皇后身子又不好,只能让才出生不久的孟砚泓交与进宫多年都未有子嗣的锦妃抚养,两年后四皇子孟长佑出生,表面看上去锦妃对待两个儿子都是一样的,可孟砚泓自知,亲疏有别,锦妃偏袒亲生儿子,拿他当脚踏给亲儿子铺路的事也没少做。
每当锦妃对他稍近好些,孟砚泓便知她又是有事相加,就比如今日让他去昌明殿用晚膳,明面上是心疼他才从苍州忙完回来,实则是想将自己的侄女塞给他做妾。
孟砚泓在太子身边,她总是不得安心。
穿过垂花门,径直入了房间,房里隐隐的香气让他觉着熟悉,似在哪里闻过。
他侧头看到细边木架上正飘烟的香炉指道:“这香”
张进宝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忙笑应道:“这香是前两日姚三姑娘送来的,但是您没在,小人便收下了。”
提到姚静檀,孟砚泓才想起白日去见她时,闻到的也是这种香,一想她说起曾去过大理寺却都没看到他人,如今想来不光去了大理寺,竟还跑到家里来堵他。
他无奈摇头,似笑非笑。
“三皇子,天太热,小人命他们去备些水,您先沐浴吧。”张进宝道。
孟砚泓点头,“嗯。”
待张进宝出去,孟砚泓解了衣袍系带,一物从怀中应声而落,砸在他的脚面弹到平毡毯上,发出闷响一声。
他定睛看去,一块羊脂玉佩静躺在脚边,上头的水蓝流苏还搭在他的靴面上。
他弯身拾起,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摔坏才又重新将其搁在桌上。
这本来是今日要给姚静檀的,揣在身上带过去,反而忘了。
由这玉佩起,他才想到,不仅忘了将这个给她,而且还忘记了拿她亲手摘的桃子,一时懊恼,却也有些无奈。
大理寺事多又忙,他父皇将他安置在大理寺可不光是挂职,更多的是为太子安插势力,皇后母家势力单薄,自是给不了太子太多的助力,私下里不知有多少人对那太子位虎视眈眈,皇上要的,不仅是让他成为太子手里的一把刀,必要的时候,还得是一张盾。
孟砚泓轻捏了发疼的眉心,今日明明未喝酒,缘何觉着头隐隐作痛。
翌日。
七月流火,本该天气转凉时,却整日热浪滚滚不停,今年夏日尤其漫长。
临近巳时末,孟砚泓在案室中翻看卷宗,手指才翻过两页,便听门口大理寺右寺丞伍璋璃在大声嚷嚷:“这不是静檀吗,又来给我送吃的?”
说着,伍璋璃的手便朝姚静檀中拎的食盒伸去,姚静檀一手将食盒拎远,一手指了身后两个丫鬟玉珠玉宝所拎食盒,“这不是给你吃的,这些才是。”
伍璋璃笑着朝门里看了孟砚泓一眼,随后拉长音道:“静檀还真是厚此薄彼啊!”
管他说什么,姚静檀才不顾,提着食盒入了门中,径直走到桌案前,将食盒摆在桌案上,今日总算堵到他人了。
大理寺闲人免进,孟砚泓任大理寺少卿,上头还有大理寺卿段大人,可他是皇子,段大人更多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饿了吧?”姚静檀冲孟砚泓笑笑,亲自将饭食摆在桌案上,“你脾胃不好,用饭要应时。”
瞧着桌上几道精致的菜肴,姚静檀十分有成就感,记得初学做菜时,她还将府里的厨房烧了一半儿,好在没酿成大祸。
见她来,孟砚泓也说不上开怀与否,面容平淡,反倒是伍璋璃乐了,他手里拿了一碟子点心凑到二人跟前打趣:“静檀你来的真是时候,我正饿的前胸贴后背呢,瞧你这点心做的,手艺照比之前精进许多。”
听伍璋璃在面前聒噪,若不是有二人自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在,孟砚泓非将他赶出门外不可。
他自案前站起身来,垂目对对面的姑娘道:“你随我来。”
他先一步出门,姚静檀紧随其后,身后伍璋璃咂咂嘴,“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两个人非要到外面去说悄悄话!”
这会儿日头正当头,恨不得将人都晒化了,姚静檀站在檐下阴凉处仰头问道:“怎么了?”
他自怀中掏出那枚羊脂玉佩,递到姚静檀面前,“前些日子你生辰,我在苍州回不来,当地玉石富盛名,便请人给你雕了这块玉佩。”
姚静檀开怀接过,通透的玉身上雕了一朵玉兰,正是她喜欢的花样,本来瞧着他脸色凝正,还以为他要说教,不想竟是为得这个。
她低头将玉佩挂于腰间,随后抬眸问他:“好看吗?”
本意是想叫她出来同她讲,往后无事不要往大理寺跑,瞧着她这欢喜的样子,他的话也咽了回去,转而道:“好看。”
“明日你散值后若是没事的话,我想让你陪我去买些东西。”姚静檀一双杏眼睁的圆大,巴巴的望着他,盼的是他点头。
陪女子逛街买东西这件事孟砚泓素来没什么兴趣,只是二人也不常在一块,一想到昨日的事,他于心不忍,于是便应下,全当把欠她的补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