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甚?”姚静檀面容平和,但一见了她难免想到栾城那日,心里不痛快。
“我是来同你讲栾城之事的,那日三皇子救我,实则是另有内情”
“你有完没完?”不等她说完,姚江雪将姚静檀拉到身后,“这句话自方才到现在你讲了没有十回也有八遍了,问什么内情又不说,只拿这一句来搪塞。你就是想看看我妹妹有没有在家哭天喊地是吧?我告诉你,我们才不会,不就是一个男人,我妹妹不要的才轮到你捡起来,你可看好了,守好了,说不准下次去栾城,他丢下的可就是你了!”
话说尽,姚江雪果真动了手,将人推出去好远,而后高声道:“关门!谁若再敢放她进来,小心你们的皮!”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紧接着拉起姚静檀的手往回走,嘴里还有些埋怨之意,“我教训她你跑出来做什么?”
“我怕你一时冲动再做出些什么来,过来劝劝。”在姚静檀这里,她与孟砚泓的亲事一散已成定局,恨不得马上同这些剥离开来没有任何瓜葛,哪知偏偏有人不让人清静。
外头还有郑蓉琴拍门板的声音,可姐妹二人都有意忽略,不去理会。
“沈修杰入府了,你可见着人了?”姚江雪将人拉到近前,声音小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姚静檀这才将目光从门上挪回来,点点头,“见着了,方才还在园子说话来着。”
“他来的倒真是时候,”姚江雪轻笑一声,话中有话,“想当初他在咱们府里读书,对你又好,父亲还有意要将你许给他,若不是你一门心思惦记着孟砚泓,说不准你们两个现在都成亲了。”
陈年旧事一提,让姚静檀觉着有些尴尬,“二姐,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了,若是让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多愁嫁,经过这么多事,旁的我都不想,只想像小时候那样吃好玩好!”
这是实话,自打遇见了孟砚泓,她的喜悲皆牵在他身上,孟砚泓手中就像是有条绳子,松紧都由他,自己却做不得主,如今,她将一直紧攥着的东西撇开,但愿落的轻松。
两姐妹说着话往回走,姚静檀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沈修杰的耳朵里,他从复廊下出来,隔着镂空的花窗看着姚静檀纤细俏丽的身影,抿唇浅笑起来,面上略带欣慰之色。
是夜。
月色高悬,墨色的夜空中有繁星闪动,与凡尘的灯火印在一处。
今年的夏尤其漫长,已经过了处暑节气,夜里仍旧不减暑热。姚静檀才沐浴出来,手里举着团扇趴在窗沿上消夏。
耳畔半干的潮发偶尔随夜风飞动,沈修杰穿过花墙轻步来到院中,正见着这画似的一幕一下子愣住。
姚静檀一副慵懒模样,纤手执扇柄有一下没一下的甩动柄尾的流苏,素面朝天却仍旧白美动人,使得他的心口漏跳一拍。
“头发未干,这样吹风会着凉的。”沈修杰终忍不住远远道。
姚静檀忙直起身子,虽披头散发,却是衣冠整齐,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修杰哥哥。”她轻唤来人。
沈修杰大步自灯影下走出来,停在窗前,二人一里一外,房内的烛火正打在他一身青袍上,照的衣裳颜色减淡了些。
“天气太热,睡不着,随便走走,发现你这里还亮着灯,便过来看看,”他就势在窗下的长椅上坐下,之前这是姚静檀用来放花盆的地方,“你怎么还不睡?”
“我也嫌天太热。”她随口搪塞,实则是为的白天的事烦躁。
显然,这借口骗不了沈修杰,他总是能突如其来的说到旁人的痛处,“白天在角门,那个女子我见着了,她便是……”
话未说尽,姚静檀却知道他想说什么,狡辩没意思,干脆点头,“是,她便是郑蓉琴。”
话出,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沈修杰定睛望了她片刻,嘴唇几欲张开又合上,最后终于寻到了合适的说辞开口,“退亲这件事,尽管你不愿意多言,我也看得出你不开心。”
“说起来很可笑,”他突然轻笑起来,再抬眼皮时目光真诚,“当我听说你将亲事退了之后,我心里却开心极了……”
“这样……这样我是不是又有机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