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他终于退让一步,说道:“好吧,既然你没有道心,那以后就在学堂看闲书,我也不管你修炼的事了。”
反正她待在他视野内就行,修不修行确实无所谓。
“真的吗?”楚在霜欢声道,“现在立字据,你可别反悔!”
他听其亢奋,便瞥她一眼,轻笑道:“幼稚。”
“对,你不幼稚,还要跟我一争高下呢。”她撇嘴,“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斐望淮都四叶初期,却要跟三叶初期的她竞争,传出去简直笑掉人大牙,她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实在是太抬举自己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确实要跟你一争高下。”斐望淮淡然坐在棋盘边,他扫视一圈当下棋局,拈起一旁的白子,“来吧,修炼的事就不提了,下棋的事还没完呢。”
“什么意思?”
“我们还没分出胜负,不是么?”斐望淮眯眼笑,“只要没有分出胜负,我就会来找你弈棋。”
楚在霜:“你所谓的分出胜负,该不会是你胜我负?”
“当然。”斐望淮不客气地点头,“而且是你使出全力的胜负。”
她欲言又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该讲。”
“什么话?”
“你要想缠我一辈子,不然就直说吧,别那么婉转了。”她偷瞄他,怯声道,“何必还非说要赢我棋,这根本不可能的事啊。”
斐望淮:“?”
他被她气笑:“你这是相当有自信?”
“陈述事实不叫自信。”
“……”
斐望淮懒得再跟她拌嘴,直接就落下手中白子,激活棋局上白色蛟龙。这盘棋黑白势力相当,应该是她独自对弈的结果,星星点点落满棋盘。
楚在霜也不多言,闲适地盘腿坐下,随手就跟一步,没再保留实力。她脑中棋谱浩如烟海,连自小陪她弈棋的小释,都很难在她手里占上风。
斐望淮下棋很快,进攻节奏明确,多线牵制黑棋。他大胆犀利、步步为谋,三百六十一点的纵横连线,很快在其手下形成围剿之势,汇聚成一股迅猛力量。
相较而言,楚在霜弈棋飘忽得多,她不时就出奇异打法,却往往能破其阵、避其险,危难之际突然翻盘,再圈出一方黑棋天地,开始稳中有进地压制白棋。
渐渐的,斐望淮掩唇深思,他落棋手速放缓,面对黑棋蔓延之势,寻觅不到合适落点。现下再不反击,恐怕要被围住。
楚在霜一改初次对弈的内敛,催促道:“行不行啊,你到底下不下,我等得元神花儿都谢了。”
“你本来就没有元神花。”斐望淮瞪她,“上次可没那么多话。”
“那不是跟你初识讲礼貌,还不敢贸然搞你心态。”她满脸无辜,“下棋不作妖,滋味少一半。”
斐望淮沉住气,低头继续想棋。
“这棋子足够圆,别捏着再磨了,磨出花儿也给你等谢了。”
正思考间,他又被她打断,硬挤出笑容:“……安静。”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有人下棋不说话,不然就赢不了吧,这不有手就行么?”
“……”
这一盘棋下来,斐望淮被杀到自闭,不但棋局上被碾压,还在心智上受摧残,不知她哪儿来那么多烂话,总能给人拱得火起。心一乱,棋更乱,越下越别扭,更无法翻盘,简直是溃不成军。
别人是不讲武德,她则是不讲棋德!
数盘厮杀连败后,他明显头晕脑胀,感觉到状态不佳,制止道:“明日再下。”
弈棋节奏被她带着走,很难迅速地杀回去,倒不如暂时撤兵,以免损失再扩大。
楚在霜见他蹙眉,好言宽慰道:“可以了,放弃吧,你是一个弈棋天才,可惜我是围棋的神。”
“……”
斐望淮一推棋盘,他起身离去,倔强道:“明、日、再、下。”
楚在霜目送他落败的背影,她愉快地哼起小调,随手将黑子丢回去,又提起一旁茶壶斟茶,怡然道:“哎嘿,还跟我一争高下,这不是自讨苦吃。”
她修为挺一般,下棋却没输过,此时分外畅快,堪称春风得意。
[确实,他有花儿又能怎样,我们没花更比有花强,直接给他心态搞谢了!]
楚在霜赢棋开心,手里端着茶,还哼起歌来:“门前大桥下,六合同春啊,物物得所万象咸空,一灵独现呀……”
她随意地瞎扯词,想到什么唱什么。
“金机飞电,虚室生白呀,圆圆陀陀非雾非烟赢棋啦,圆圆陀陀非雾非烟赢棋啦……”
童谣一起,茶水波动,只听噼里啪啦电响,无数水液从杯中炸起,赫然在空中凝结成球,夹杂着细小的电流,像是夜幕中耀眼的星光!
既非草叶,也非花蕊,而是旋转流动的光团,让人无法识别它本来面目!
小释惊道:[这是……]
楚在霜同样眸光颤动,她错愕地望着光团,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探头看斐望淮离去的方向,不安道:“完了,他真是名师啊,让他知道还得了!”
她是废物都被回收利用,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