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啊,昨天就有人看见议长的战机了吧。”
可惜谁也看不到战机里走下来的到底是谁。
排名席位靠前的议员都拥有专属的通道,宗澜和亲卫官走的正是这条私人通道。
站在玻璃栈桥上,宗澜眺望远方。
尖塔距离地面有数百米,云朵在透明的幕墙上游移,美得好似仙境。
亲卫队将宗澜带到了两百层的高楼。
这里的建筑一改楼下的现代化风格,反倒古色古香。
宗澜在电视上看过这种风格,据说是大灾厄前古华夏的建筑样式,有种历史沉淀下来的独特韵味。
“议长就在里面等您。”
将年轻的医生带到门口后,亲卫队抚胸告退。
[虹膜验证通过,请进]
亚伯plus的声音响起,亮银色的铁门缓缓向两边滑开。
出乎意料的是,门后并非什么中枢控制中心,机密要地,用来专门会客的会议室,而是一个宽敞的书房。
书房以深棕色打底,地上铺着一层蜜蜡。对面是一扇落地窗,两旁从地面到天花板的书架上都放着密密麻麻编好序号的书,书脊上烫着晦涩的小众语言。
一只姜黄色的猫趴在书房桌上,怀里抱着团毛线球,一旁的咖啡上飘起滚烫白雾,看起来温馨无比。
穿着白色练功服的议长正负手站立在落地窗前,听见开门的声音后回过身来。
“您好。”
宗澜发现,这位议长比他想象中的要年轻不少。
可他站在这里,却不会有人真的将他当成一位普通的中年男性。
或许一个人的外貌可以改变,但虚无缥缈的气质却很难改变。
艾子墨并没有说话。
他用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深深凝视着宗澜。那种目光太过复杂,有愧疚,有怀念,有痛苦,甚至还有浓浓的挣扎和复杂,都是些宗澜分辨不出来的,几乎要将人压到无法喘息的厚重情绪。
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事态,回过神来:“抱歉,刚才走神了。”
“想喝点什么?”
宗澜想了想:“可口可乐?”
出乎意料的是,艾子墨竟然还真的从书桌下那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复古冰柜里拿出两厅冰镇的可口可乐递给他。
开易拉罐的时候宗澜还在想,这种冰柜竟然不拿来放红酒,尖顶议会的议长这么潮的吗?千度百科上可是写着他今年八十六岁高龄,给老人喝这种东西不好吧?
好在艾子墨并没有要喝自己那罐的意思。
宗澜能感受到,他在拉开拉环时,老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抱歉,冒昧相问,我们以前见过吗?”这道目光实在太难忽略,以至于宗澜有些不自在。
“或许吧,对我来说是许久不见了,孩子。”艾子墨面带微头:“如果非要说的话,曾经有人托付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这句孩子一出来,亲切感顿时就上来了。
说来也奇怪,艾子墨给宗澜的感觉就像他对l的无条件信任,这位老人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就好像长辈邻家老爷爷,充满慈祥。
“把我托付给您是我的亲人吗?”宗澜问。
失忆后,他也不是没尝试寻找自己的亲人。可惜失忆前的他完全没给自己留任何线索,再加上宗澜习惯了一个人,不太明白拥有亲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前几天在福安综合医院的经历,看见宁可自己转变为恶堕,也要保全孩子的孕妇,第一次让宗澜意识到“亲人”是什么样的存在。
可惜检测情绪的手环被l改造了,否则上面就会显现,那种一星半点的情绪叫做羡慕。
“是的,他是你的父亲。”
艾子墨却似乎不是很想再聊,而是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
很显然,艾子墨说许久不见,那可能是见过小时候的,失忆前的他。
宗澜其实还想问问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人在哪。不过既然第一议长看起来并不想说,他也表示理解。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褪去闲聊的气氛过后,议长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也从慈祥的老人,变成了一位手掌最高权势,稳掌大舵的人类最强者和最高指挥官。
“相信你也发现了,近来地球上越来越多的异常污染事件,古文明遗迹纷纷现世。相关媒体和电视台陆陆续续都有报道。”
这件事宗澜的确知道。
他每天准时准点守着电视机看电视,各大联盟都有报道过这件事。
老实说,这种世界末日的言论十分影响民众情绪,容易造成恐慌。既然都报道了,那就说明事情或许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
艾子墨站起身:“大灾厄的由来不是无处可寻。那些群星外来之物,早在几十年前就盯上了地球。”
穿着练功服的老人走到书架前,抽出上面的一本书,整个深棕色的书架骤然悄无声息地塌了下去,露出背后的暗门。
宗澜跟着艾子墨一起,走进了这扇门。
背后是一条纯白色的旋转楼梯,通往整个银色尖塔的顶端平台。
整个平台用尖塔本身的不知名材料构成,上方没有一点岩石的纹路或者斑点,光滑到比瀑布下日积月累打磨出来的水石头更亮,像是走进异度空间。
站在这里,只需要调整朝向和角度,可以将整个本该是圆形的地球收入眼底,仿佛站在了上帝视角。
最吸引人的不是这些自带光芒的石头,而是墙壁上的纹路。
那里镌刻着一幅幅神秘至极,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白石壁画。
这幅壁画有点像宗澜在网上看过的玛雅人预言,前几块壁画里出现了天灾,内里都是些不可名状的奇怪物体,最后一幅画里,则画着一只巨大,由三角形构建的眼睛,旁边密密麻麻是正在朝拜眼睛的人。
宗澜对这个眼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毕竟他几次被拖进梦境,都在3d立体投影设备上看见了这个眼睛。
“天灾的出现是启示录的开始。”
“洪水,陨石,瘟疫和极寒,最后是永恒的噩梦,祂们终将降临人间,清洗世间罪恶。唯有心怀信仰,才能永享无限福乐。”
艾子墨轻声道:“五大灾厄在地下,噩梦高居于天上。灾厄正是他们即将苏醒的佐证。”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留给人类的时间不多了。”
宗澜好奇地问:“这和您今天找我来的目的有什么关系吗?”
“有。”议长颔首道:“孩子,你是极其稀少的净化型。”
“净化型是最接近神的能力,理论上来说,当这个能力开发到极致的时候,有可能可以净化掉一切污染源。”
一切的污染源,自然也包括神。
邪神之所以是邪神,并不因为祂们是另一个力量体系,只不过因为祂们锁拥有的污染辐射,远远超过人类所能够想象的极限。
“你的父亲是迄今为止最伟大的预言家。”
艾子墨深深地凝视着宗澜的眼睛,似乎想在里面寻找另一种颜色:“他曾经做出一个预言,预言了救世主弥赛亚的存在。”
“这个存在可以净化邪神,乃至于净化整个地球的污染,将一切恢复回大灾厄发生之前的模样。”
宗澜在手机上看过一些老人的描述。
那些老人出生在大灾厄之前,用文字和言语绘声绘色地描绘着那时人类生活在地球上的和平景象。
没有污染,没有灾厄,没有恶堕,没有异变的动物和植物。
人类的城市和踪迹散布在这颗蓝星的每一个角落,大家安居乐业,随时随地可以走出城市,不用担惊受怕末日的到来。
“您认为,这个弥赛亚是我?”宗澜感到十分荒诞。
这才短短一天呢,他就在正方组织领取了一个牛逼轰轰的救世主头衔,又被告知失忆前很可能是秘密教团里的二把手。这种感觉怎么就和沙雕网友们说的“你老公在外面偷偷做零”的感觉一模一样。
“是的。”艾子墨点头:“你应该听说了,尖顶议会举办联盟异变者比赛的事。这个比赛的核心,便是只有净化型才有资格担当队长,飞往世界各地灾变中心进行污染清除。”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你参加这次比赛。”
宗澜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他算是听出来了,这个比赛没钱拿!就是打白工!
一切打白工的事,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我再考虑考虑吧。”年轻的医生敷衍道。
离开平台的时候,宗澜忽然问道:“那条楼梯通向哪里?”
除了他们上来的这条楼梯以外,平台上还有另外一节楼梯。宗澜刚才探头探脑看了眼,发现那节楼梯很长,尽头幽深没入云端,竟然还不是整个银色尖塔的最高处,周围密布着橙色的核警告和深蓝色的高压电网,足以见得防守之严密。
走在他前面的老人脊背微微一顿:“那里通往最高等级的尖顶监狱。”
上来的时候,亲卫官就同宗澜介绍过,说这一整座银色尖塔的本体都是一个巨型收容物。
收容物的概念很广泛,宗澜在网上见过关于收容物的定义,危险异变者可以被称为收容物,除此之外物品也可以被称为收容物。比如说编号为s934的拍完照后可以洗出会动照片的照相机,编号为s814的穿上后可以变成另一个人模样的裙子。
这台尖塔据说是编号为s001的收容物,异变者踏入尖塔会自动封锁一切特殊能力,传说还有沟通上天的能力。自从它出现后,聪明的物尽其用的人类就将其当做监狱一类用途。
“最高等级的监狱是什么样的?”
宗澜有些好奇,他想起了某位前男友半真半假说自己被关起来了。
该不会就被关到这里了吧?
“是放逐。”艾子墨低声说:“没有人知道最顶端背后那扇门通往哪里,或许是星空之外,黑洞入口,又或许是平行空间,更高维度。”
“历史上它从未被启用过,因为每一次启用都需要全尖顶议会的首肯,以及全人类85公投通过的投票。”
那这个条件确实挺苛刻的,宗澜想。
他前男友虽然瞅着就不像个好人,但倒也没坏到这种全人类公敌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