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年:“!!!”
悦耳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 手被捉着,隐约碰到点光洁炙热的触感,纹理清晰。
……腹肌。
昏暗的寝室里, 光线模糊,夏稚年睁大眼, 隐隐看见晏辞脸上一点轻和的笑, 耳根发热,把手往回收, 结巴一下。
“晏、晏辞唔……”
胃部突然一阵抽搅,像被人用手狠狠抓了一把, 夏稚年脸上一白,身体僵住,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晏辞低头看他,眉头轻轻蹙起, 清隽眉眼里情绪不明, 又把热水递过去, 放轻声音。
“再喝一点。”
夏稚年就着他手小小喝了几口,抱着肚子上的抱枕, 呼吸有气无力。
……胃好疼,他吃什么了么?
没有吧?
“好一点么?”晏辞温声询问。
“一点点。”
晏辞朝窗户看了一眼。
这两天夜里总下雨, 又潮又凉,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炎热夏天里的一点清爽, 但年糕团子睡了半夜, 即便关了窗,也是被窝都没暖热。
怀里少年白嫩绵软的一团, 很轻, 晏辞动作轻缓了点, 抄起他腿弯,将人抱起来,回到自己床上靠坐着床头半坐半躺。
“……晏辞,这是干嘛?”
夏稚年杏眼茫然睁大,被呼吸间那股沐浴露香气包围着,脑袋里七零八落的。
后背被裹了一层夏凉被,他坐在晏辞怀里,背隔着被子抵上墙,身下两条笔直长腿,离他远的那条支起来,抵着他的腿也弯起来一点。
“……??”
等再回神,他就被卡在了床边墙壁和晏辞的腿中间,抱着怀里枕头,身体倾斜着躺在晏辞肩上,茫然处在一个舒适,但……
动弹不得的姿势上。
晏辞没解释这个姿势,姿态从容的好似本该如此,垂眸看他,“你吃的东西应该都是和我一样的,除了……辣条。”
夏稚年:“……”
关香喷喷的辣条什么事。
肚子不那么疼了,夏稚年眼睛睁圆了点,据理力争,“我前几天也吃辣条了,没什么事。”
“前几天蹭邹子千的,一次也就一两包,这次……”晏辞盯住他,唇角笑意浅浅,声音微凉,“我没记错的话,你带着起码十五包去了隔壁。”
夏稚年:“……”
“吃了多少包,嗯?”
夏稚年:“……”
夏稚年不说话了,左手拇指蹭蹭食指关节,心虚移开眼睛,嘟嘟囔囔模糊不清。
“没、没几包。”
晏辞扯扯嘴角,声音轻柔,好脾气极了,“乖,不说以后一包也别想吃了。”
“啊啊不要,凭什么。”夏稚年眼睛圆滚滚,瞬间精神起来,试图坐直讲理,被晏辞单手按回去。
晏辞清浅笑笑,“没有凭什么。”
夏稚年:“……!!”
黑芝麻汤圆不讲理!
他瘪瘪嘴,目光垂下,揪着袖口衣角,“六、六七包吧。”
辣条这么好吃,越吃越香。
越香越想吃。
晏辞:“……”
晏辞诡异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呵的笑了一下,“三天内不准吃了。”
“!!”
“我……”
他为什么要听黑芝麻汤圆的?!
夏稚年想反抗,但肚子还在疼,而且仔细想想……他其实吃完就有点难受,那会儿没太注意。
扁扁嘴,哼唧不情愿,最后也没说出什么。
长夜静谧,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淅淅沥沥的声音不间断响起。
空气里凉意弥漫,夏稚年被裹在被子里,近处修长劲瘦的身体温热,暖融融的温度隔着两层单薄的睡衣布料传递到身上,被被子拢住。
他无端觉得有点烫,眼睫颤了颤。
晏辞没盖被子,只有被他靠着的半边搭到一点,夏稚年咬咬唇,把身上被子扯扯,往晏辞身上盖了一点。
晏辞无声瞧他一眼。
墨色的眸子隐在夜幕里,唇角轻勾了勾。
好半晌,夏稚年胃缓过劲来,不怎么疼了,但人也清醒了,抬起下巴往上看一眼。
清隽男生轻阖着眸子,鸦羽似的眼睫垂落,在夜灯照应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眉头轻轻蹙着。
不可否认,黑芝麻汤圆的长相真是一顶一的。
他脸上线条其实属于凌厉那挂,但平日里温文尔雅,总带着笑,被眼尾眼线一样的细疤衬着,浑身好似没有半点攻击性。
这会儿睡着了,才显露出本来的一点冷,皱着眉。
夏稚年打量他一会儿,目光往下移动,晏辞手漏在外面,左手无意识握着右手手腕,指尖用力到发白。
……发病了?
夏稚年掀开点被子看看自己,虽然抱的挺严实,但隔着长袖长裤的睡衣还真没有皮肤接触。
他看一眼晏辞皱着的眉,没怎么犹豫,试探着,把手盖到晏辞左手手背上,掌心蹭到什么细长的东西。
……是红绳。
金属钥匙还在冷白清瘦的手腕上挂着。
夏稚年抿抿唇,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尖。
晏辞还挂着这个干什么。
一把破钥匙而已。
又不能真的凭这个寸步不离跟着他,或者干脆把他锁起来,肆意禁锢。
他抬头去看,皮肤接触的反应很快,晏辞眉头松了点,夏稚年伸手想把那绳子解下来。
手腕遽然被扣住。
他睁大眼,心脏扑通一下,滴溜溜望过去。
……呼。
没醒没醒。
吓他一跳。
夏稚年悄悄松口气,犹豫一会儿,扁嘴,没再拽那个钥匙。
得益于晚上的折腾,今早的操场跑圈打卡被晏辞取消。
夏稚年简直他喵谢天谢地谢辣条,暗戳戳想胃疼换不跑步也挺合适的。
不过基地的饭是真难吃,夏稚年这么吃饭不挑,吃什么都好吃的人都有点受不了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夏稚年看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到饭点,但那个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身侧晏辞肩背挺括,手里拿着笔,瘦削修长,一路下来线条十分好看。
夏稚年放下手机,戳戳边上男生,杏眼望过去,可怜兮兮的。
“晏辞,我想吃辣条。”
晏辞侧眸,摸摸他脑袋,唇角弯了一下,“乖,三天还没过。”
夏稚年:“……”
他扁着嘴往桌上一趴,哼哼唧唧,“饭不好吃,没味道,还黏糊糊的。”
“我想吃辣条,我想吃辣条。”他又念两遍,嘟嘟囔囔。
少年趴在桌上,头顶呆毛蔫哒哒的,咂摸咂摸嘴。
教室里,周围都是学生,晏辞轻笑一声,垂眸看他,靠近一点压低声音,似笑非笑道:“乖崽,我要是说不你会怎样?”
清冽声音落进耳朵,夏稚年眼睛圆不溜秋的,和晏辞对视上,眨眨眼,笑一下。
“会偷吃。”
“这么诚实?”
“嘁,我不说,你就猜不到了?”
夏稚年瘪嘴,他吃喝这方面向来不愿意委屈自己,以前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不知道什么味道也就没有太大所谓,但尝过这么多好吃的之后要是再退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而黑芝麻汤圆的聪明并不仅仅体现在课本刷题上。
晏辞和悦笑笑,摸他脑袋。
晚上,邹子千刷了一天题,头昏脑涨的回到宿舍,隐约闻到点诱人香气,眼睛蹭的亮了,吸吸鼻子。
顺着香气往前走,最后停在熟悉的宿舍门口,敲敲门。
“进。”
邹子千推门进去,刚推开门,浓厚香气瞬间溢满呼吸,眼睛铮亮。
一眼看去就是他前同桌抱着碗吃的香喷喷,而斯文矜贵温文尔雅……且洁癖严重看着就像远离厨房之地的班长大人,正挽着衬衫袖子往锅里放肉丸子。
还是新鲜的!
邹子千肚子响亮的咕噜一声,眼巴巴瞅着他俩。
“嘤嘤,两位人帅心善的金主爸爸,小邹能来蹭一点嘛,嘤嘤嘤?”
邹子千人高马大,捧着脸做可爱状,画风诡异,夏稚年噗一下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你得问晏辞,这是他弄得。”
菜肉都是新鲜的,让人装在小冰柜里连着锅一路送过来,刷火锅。
夏稚年吃的嘿嘿笑两声,圆眼瞥向男生。
晏辞其实没怎么吃,瞧着眉眼弯弯的年糕团子,再看眼锅,投喂投的心情不错,轻弯着唇角点头,“可以。”
这是口鸳鸯锅,顾及夏稚年之前胃疼,他们只煮了清汤,用了半口锅。晏辞给他指指食材,“另外那半口锅,自己下。”
邹子千兴奋,声音干脆利落,“好嘞,谢谢爸爸!”
晏辞:“……”
晏辞表情少见的有点一言难尽,夏稚年哈哈笑出声,“就是宿舍限电,锅热的很慢。”
他和晏辞是翘了晚课煮到现在的。
邹子千哎嗨一声,“早说啊,楚哥在隔壁嫌热,小空调又限电吹不了,我就弄了个变压器,等我现在卸了拿过来!”【注】
邹子千风一样冲出去,没一会儿又风一样冲回来,后面跟着突然没了空调吹的楚青笺。
楚青笺刚回来,大夏天热得不行,进门却发现他空调没电了,一脸懵逼跟着乱窜的邹子千,站到隔壁门口。
夏稚年筷子上夹了根青菜,绿油油的,看见他,再看看晏辞。
虽然不清楚原文什么样的,但走剧情走久了,看着“主角攻受”同框,而自己隔在中间,还是觉得这菜绿的他发慌,飞快埋进碗底,犹豫会儿,轻打声招呼。
“楚哥。”
其实楚青笺挺冤的,直男,救了原主回夏家被异常疯狂的痴迷表白,顾及着夏楚两家交情,也没把直男事情说出去,之后还被他试图撮合。
晏辞与楚青笺对视一眼,再看看有点别扭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年糕团子。
小小的宿舍里空气有些凝固,只有锅里咕噜噜冒泡,散发诱人香气。
邹子千望望这个瞅瞅那个,心底哦吼一声——
这是什么可怕修罗场哦!
晏辞轻轻挑眉,脸上温和笑容不变,声音斯文,“要来吃吗?”
夏稚年:“??”
夏稚年略显惊讶的看向晏辞。
楚青笺倒是挺淡定。
毕竟晏辞坑人……哦追人,他也费不少力气。
拖了把椅子过来,夏稚年和晏辞一左一右各自坐在床上,桌子靠窗,邹子千椅子在仅剩的另一侧。
楚青笺左右瞧了两眼,把椅子拉到靠近晏辞那头,稳稳当当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