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轻啧一声,“自己掀着衣服。“
夏稚年:“……”
夏稚年自认理亏,杏眼圆溜溜的,哼哼两声。
少年手指抓住衣服边缘,往上掀起来,露出白皙纤瘦的腰身,模样乖软。
晏辞洗过手,指尖沾了药,一点一点涂抹到伤口表面。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稚年打着石膏的腿要垫高,基本上只能平躺,侧不过来。
宿舍的单人床比较狭窄,晏辞侧着身,一手横过去捉着少年手腕,全程不松手。
像怕他再不见了似的。
手腕上的力道清晰,夏稚年睁着眼,借一点夜灯的朦胧光芒,瞧瞧近处男生,杏眼圆润,抿唇。
稍侧过身,朝他怀里蹭了蹭。
“晏辞。”
他轻叫叫男生,夜色里,声音绵软,“我没有跑,你不要担心。”
男生睁开眼,看看试图往他怀里蹭的少年,抿唇,将人拢进来。
“我不放心。”
晏辞声音微低。
下巴忽然被捏住,夏稚年被迫抬头,对上那双墨沉沉的眸子。
晏辞瞧着他,指尖动作轻柔的蹭蹭他唇瓣,眼底却带着股可怖的疯蛮,声音轻缓。
“乖崽,不要再妄图离开我。”
夏稚心里一紧,被那双眸子看到心惊。晏辞柔和笑一下。
“车祸那种事情,要是再有下一次……”
晏辞扯扯嘴角,眼底汹涌戾气蔓延,弯出一个笑。
“我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夏稚年连吃了四天的清淡营养餐,面带草色,食不知味。
周五放学,夏家几人带着夏稚年回去夏家,晏辞堂而皇之的跟着走。
之前夏家几人住城郊别墅,晏辞没拒绝,那么这回晏辞跟着来,夏家自然也不会拒绝。
江鸢夏鸿遇倒是没什么,就是夏问寒,凉凉瞥一眼晏辞,心口有点堵得慌。
今晚的饭多少带了点辣味,夏稚年琥珀色眸子盈着光,长长舒口气。
吃完饭,阿姨忽然过来招呼,说夏问寒秘书来了,带着4s店的人,还有辆大车。
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夏稚年刚吃饱,哒哒哒跟出去看,晏辞自然跟着他走。
江鸢和夏鸿遇见几个孩子都出去了,也跟着出去瞧瞧。
门口里停着一辆大货车,车厢是透明的玻璃,里面黑漆漆的。
秘书在一旁道:“小夏总,车已经抓紧修好了,今天刚修完,店里就连忙给您送过来了。”
“车?”
夏问寒皱眉,“什么车?”
货车车厢里的灯打开,一排排精致细小的灯光打到那台被修缮完整,看着焕然一新的车身上。
整个夏家别墅里几个人瞬间一滞,反应古怪,各自僵了一下。
夏稚年:“……?!!!”
我giao?!
坏了坏了。
夏稚年睁圆眼,指尖收紧,艰难瞧瞧周围几人,心脏跳的快了点。
……这是他车祸时候开的车。
腰上猝然一紧,夏稚年反应不及,张大眼,被人牢牢扣进怀里,后背紧贴男生胸膛。
晏辞手横到他腰腹前面,眼底颜色瞬间沉下去,声音低低的。
“乖崽。”
这车当时被交警拖走,他让人去查了车的情况,之后也没带走,可能是夏家人又去提回来了。
夏稚年:“……!!”
温热呼吸撒到耳畔,声音轻和,但带着股凉意,夏稚年打了个哆嗦,身子僵硬一瞬。
夏问寒表情冷的吓人,盯着秘书。
“谁让你修的。”
“小、小夏总。”秘书打了个激灵,战战兢兢,“那天跟着您的助理知道小少爷出车祸,得知这是小少爷的车,就找人把车修好了。”
夏问寒冷冷看着他,想到车祸那天弟弟一身的血,昏迷不醒被晏辞抱着,心底寒气阵阵上涌,声音刺骨冰凉。
“立马拖走,拉去报废,让那个助理不用来上班了。”
秘书一叠声应是,连忙让4s店的人把车弄走,不停打颤。
夏稚年跟着抖了一下,心虚的很。
一抬眼,猝不及防对上夏问寒目光,咬咬唇,老老实实一动不动,杏眼圆不溜秋,模样乖得很。
夏问寒哼一声,大步走过来,拉着他胳膊往屋里走。
晏辞手臂还在他腰上,他拉了一把,一众人又全部进去。
夏问寒狭长眸子里凉嗖嗖的,“王姨,锁门,大门全部锁死。”
一个也别想出去,待在家里最安全。
王姨:“??”
这么早就锁门。
王姨疑惑一瞬,还是去锁死了,几道大锁全部关上。
夏稚年不说话,老老实实当鹌鹑。
一群人进了别墅,也没去沙发坐下,就诡异的在门口站在,气氛有些沉重。
异样沉默。
那场车祸,几乎鲠在他们所有人心上。
江鸢攥紧手,深吸几口气,轻叹一下。
“年年。”
她柔声细语,望向小儿子,心脏不可抑制的缩一下。
是他们做的不好,是他们发现太晚,他们没资格去指责要求什么。
江鸢眼眶微红,又硬压下去,温柔笑笑,“不管怎么样,以后、以后不能做这种事情了,好不好?”
夏稚年垂着头,唇瓣抿紧,指尖蜷缩收拢,有些闷。
江鸢缓口气,“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
“是我们不好,我们应该早点发现的。”
“这种事情,太疯狂了一点,不能这样了。”
“真的……太疯了。”她声音发颤。
……太疯了。
夏稚年抿紧唇。
“叮——”
什么金属落地的清脆声音,直直钻进脑海里。
夏稚年忽的一个激灵,恍惚一瞬,眼底空了两秒。
好像、好像之前也有人说过。
……说他疯了。
他小时候摔倒磕了后脑和脖子,奶奶被护士叫去医院。
护士往他脖子后面上药,奶奶就在一旁冷淡的看着。
“奶奶。”
他仰起头问,害怕的问,“是磕掉皮了吗,会不会把我脖子上蝴蝶形的四个痣磕掉啊?”
奶奶见鬼似的睨他一眼,皱起眉,“你脑袋疯了?哪有什么四个痣?”
“鬼孩子,神经兮兮的。”
她站远了一点。
“年年,乖崽?”
“年年?!”
几道声音落进耳朵里,打破回忆,夏稚年恍然惊醒,呼吸微滞。
晏辞皱眉瞧着怀里少年。
他刚刚突然发现年糕团子走神,人恍惚的厉害,有些不对劲。
手腕被拢住捏了捏,夏稚年倏忽抬眼,看见晏辞在他边上,夏家三人忧心忡忡的望着他。
“年年,怎么了?哪不舒服?”
夏稚年看清面前江鸢担忧的眼神,想起刚刚那段回忆,心脏剧烈抽了一下,身体僵硬,喉咙里一阵阵的干涩。
“没……”
晏辞蹙眉瞧着他,握紧他手腕。
“没事……”
少年声音沙哑,涩的厉害,唇瓣干裂出几条小缝,语句轻飘飘的,带着些难以置信。
“我、我想起来一点了。”
“……想起来?”
江鸢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想起来是指什么,睁大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望过去。
“是想起,小时候的事吗?”
夏稚年顿住,呼吸发紧,缓缓点头。
他记得那四颗痣。
在很小的时候。
江鸢有些惊喜,又急切,匆匆拉着小儿子进去里面坐下,问想起什么来了。
她以为是想起五岁以前的事。
但其实不是。
五岁之前太小了,没有强烈冲突,很难有深刻印象。
他想起的是在上一世夏家的事情。
是那四个痣。
夏问寒问他想起什么,他把刚刚那点回忆说了,没多说。
夏家又是一阵难挨的沉默。
他们知道小儿子想“把身体还回去”里面会有更深原因,猜过会不会是小儿子在那边过得不好。
少年没说太多东西,但寥寥几语,已经能看出艰难不易。
江鸢眼眶蓦地红了。
……她的年年,那时候,才五岁。
晚上睡觉,晏辞被安排进客房,夏稚年自己躺在卧室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以为自己是穿书,但现在事情的变化好像有些超出意料,脑袋里晕乎乎的。
他睁着眼在床上翻了会儿,没忍住,从床上爬起来,单脚蹦出去。
到晏辞房间门前,少年悄咪咪把门推开一条缝,往里面瞧了一眼。
已经一点多了,外面夜色静谧。
客房没有小夜灯,晏辞手机放在桌上,开着手电筒,而男生自己躺在床上,斯斯文文的闭着眼,睡姿安静。
……已经睡着了?
夏稚年咬咬唇,杏眼圆滚滚的,踢了鞋子,光着脚悄声往里面跳。
晏辞睡在床外侧,少年一身睡衣,露出手臂和嫩生生的小腿,轻手轻脚,想从晏辞身上爬到里面去。
一条腿刚挪过去,正准备把打石膏那条腿也挪过来,腰上忽的一紧。
两条手臂毫无预兆箍上来,强硬力道压下,少年反应不及,杏眼溜圆,一下栽下去,结结实实砸到晏辞身上。
“唔……”
夏稚年闷哼出声,两腿分开,跨着趴在晏辞身上。
下巴磕到晏辞肩膀,硬邦邦的骨头硌得他吸口凉气,扁嘴哼哼一声,声音绵软。
“晏辞,你没睡还是被我吵醒了啊。”
晏辞睁开眼,唇角弯了一下,摸摸肩膀上少年毛茸茸的后脑勺,声音低低的。
“我在等你。”
……等他?
夏稚年心脏小小的颤了一下,埋在男生肩窝处,闷头蹭一下,瓮声瓮气,“等我干嘛呀。”
晏辞轻笑笑,声音在夜色里有些低哑,沙沙的擦进耳廓,轻缓和悦。
“等你来爬我的床。”
夏稚年:“……!”
什么爬床不爬床的。
夏稚年脸上一热,心脏咚咚两声,硬着头皮死不认账,“我才没有。”
晏辞闷笑出声,“好,乖崽没有,我有。”
他笑笑,和缓道:“再过半小时,你要还不来,我就要去爬你的床了。”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发烫,被晏辞这么几句弄的,心里乱糟糟情绪平复不少,哼唧一声,“那不叫爬床。”
说的跟偷情似的。
“那叫什么?”
晏辞指腹蹭蹭他后颈,墨色眸子划过丝笑意,语调温润,“等明早你哥去你卧室,发现我也在。”
“那确实不叫爬床了,叫捉奸在床。”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黑芝麻汤圆你够啦!
他耳朵轰的烧起来,绯色一片,心脏砰砰乱跳。
晏辞还在笑,紧贴着的胸膛传来一点震动,弄得他浑身发痒,耳朵鲜红欲滴,凶恶咬紧牙。
“你还笑,不要笑了!”
少年模样凶巴巴。
晏辞眉眼弯弯,“你爬我的床,你哥会生我气,我爬你的床,你猜他会不会,想把我这个奸夫打出去。”
夏稚年:“!!!!”
嗷嗷嗷啊啊啊!
奸夫你大爷的啊啊啊啊!
他妄图堵住黑芝麻汤圆的嘴,奈何他手被晏辞捉着,动不了。
晏辞闷闷笑声不断,夏稚年耳根一热,热血上头,嗷呜一口凶恶啃住他脖子。
男生倏地顿住。
脖颈被咬住,靠近动脉的地方被两排小牙叼着,濡湿温热,隐约有什么更柔软的东西擦过,带来阵阵潮意。
“乖崽。”
晏辞笑声淡下去,眸色愈发晦暗愉悦,唇角弯着。
摸摸少年柔软头发,嗓音带着细微的沉哑,“乖,咬出牙印的话,捉奸在床的证据就又多了一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