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了一番徒孙孙谨小慎微的孝敬, 喝着对方亲手泡的红茶,吃着他储备的高级甜点,捏肩拍背揉大腿的按摩技巧, 心满意足的道尔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说:“一起吃个晚餐吧,小尼尔。”
亚弥尼这才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被红霞遮盖, 他嘟哝着说:“你知道的,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和老年人痛痛痛——”
道尔收回了拐杖, 对着这个头上顶着一个大包的徒孙孙说:“晚餐?”
亚弥尼乖巧的道:“我知道有家西餐馆, 一定合您的口味。不过我这边还有几个人, 得带上。”
道尔没有走大门,他是直接来到亚弥尼的房间, 可这不妨碍他知道这栋楼里住了别人——房间太过干净, 有人定期打扫,亚弥尼才不会这么勤劳, 书架上的书摆放得很规整, 时常有人翻阅并归回原位,不符合这小子的作风。
还有诸多的细节之处,比如热水袋、电热毯、保温瓶、保暖地毯等……
这也是他推测出亚弥尼最近这段时间过得不错的原因,也不意外,这小子总能很容易得到他人的偏爱, 虽然根子被后天暴力掰歪了,大体上还是好的。
至少对他承认的人来说, 这会是一个值得交托后背的人, 虽然他抽身离开时非常潇洒,像一阵抓不住的风,但被留下来的人却可以放心, 这小子不会背后给你一刀。
——不怪阿加莎这么重视他。
道尔心里如此想着。像他们这种人,只要身边有一个像亚弥尼这样的存在就足够幸运,要求再多就是贪心了,贪心会被反噬,比如之前翻车惨烈的前骑士长艾萨。
即便没有抽第三管烟,前面两管也足够道尔分析出很多东西。
包括他知道亚弥尼在‘那件事’中做了什么手脚——亚弥尼只是被动承受着这一切,看破不说破,他对艾萨的情感可以打一个大折扣,对钟塔侍从没有那么忠心,但值得熨帖的是,他至少对这个师门的感情很深,尤其是对阿加莎。
这也是道尔不点破,任由亚弥尼随意浪,仗着阿加莎的纵容大鹏展翅的原因——反正两个人都乐在其中——阿加莎虽然重感情却不是会被感情蒙蔽双眼的人,她应该也发现了些东西。
‘那件事’论起来,背负主责的还是艾萨。先动心思的人是他,操持一切的是他,越界的也是他,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收手,最终还是下手了。
而亚弥尼,在其中起了一些推动作用——他用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让艾萨的自信空前的膨胀,自以为对方不会反抗——所以艾萨失败了。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分析到这里,道尔就觉得够了,他不是那种寻根究底的人,小辈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亚弥尼又不是他的对手,反正他就算再坏,就目前为止并没有造成什么恶劣的大范围影响,未来也不会。
但不代表道尔不会在关键时刻,给这小子拉拉缰绳,毕竟他是师祖,不是么?
亚弥尼,猛地打了个激灵,他疑神疑鬼的左顾右盼,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道尔身上,似乎在说‘你是不是偷偷在心里骂我了’。
道尔:“……”捏了捏眉心,“阿加莎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小鬼头。”
“我也觉得很神奇,师门四人,三个大傲娇,就我一个率直可爱。”亚弥尼郑重的点头,“等行人要收徒弟了,我会把关的。”
“再收个小坏蛋?”
“不,收一百个大傲娇!”
道尔不想再和亚弥尼说下去了,他有点心塞。“随便你,带路吧。”反正辛苦的是小徒孙。
飞机餐不好吃,头等舱亦是如此,再豪华也是二次加工,舌头挑剔的道尔不喜欢。所以,他现在其实有点饿。
嗯?你说刚才吃过下午茶?说什么傻话呢,下午茶是正餐吗?
亚弥尼前面带着路,毫无防备的将后背暴露在道尔身前,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恰好是道尔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道尔见他还跟以前一样,心里笑了笑,面上还是端着那副泰然不动的神色。
他戴着高脚帽,穿着高奢的西装三件套,踩着擦得程亮的真皮皮鞋,姿态优雅从容,气质儒雅精致中带着贵族式的矜贵,下一楼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正在和织田聊天的张艾霖看到他,站起身朝他行了个种花家式的见面礼节,笑得比以往更加温和,又透着一股社交式的虚假客套,用标准的英式英语道:“初次见面,道尔先生。”他甚至没有询问道尔怎么会从楼上下来。
这不重要,不是么?
道尔轻轻的颔首,用标准的种花语道:“初次见面,张先生。”
就跟道尔不会问为什么张艾霖能认出自己一样,张艾霖也不会问同样的蠢问题。
张艾霖遗憾的对织田说:“看来今天是不能一起用晚餐了,我会在家里吃着泡面抠着脚想你的,织田作。”
织田道:“吃泡面对身体不好。”
“我会加颗卤蛋,和两根火腿。”
“那可以。”织田想象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有点想念泡面的味道——虽然日本、哦,和国并没有这种泡面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