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麻子叔没把事情办妥当!”李旭私下预测。他想找个机会跟建成说一说,看看唐公能不能过问一下孙九的事。结果,这个打算刚刚跟刘弘基提出来,就被对方一言否决了。
“你千万别再提孙九,也别跟人说自己师从他学过射艺,估计他遇到**烦了!”刘弘基谨慎地关好门窗,郑重叮嘱。
“麻烦?”李旭惊诧地叫道。这件事本来就是地方官员仗势欺人引起的,自己已经出钱打点,认错,又托了人,难道孙九故乡的官员们对他的恨就那般深么?
“你个傻小子,没看见当日你说起师承时,唐公和建成兄脸上的表情么?”刘弘基气得给李旭头上来了一个爆凿,低声质问。
“唐公曾经关注过我的师承?”李旭狐疑地想。想了好一阵子后,他才醒起那是一个多月前,自己刚见到唐公的时候。当时对方问及自己跟谁学的射艺,自己说了三个人。唐公最后一口咬定自己的师父出自江南王家,仿佛生怕自己跟九叔扯上渊源般。
“记住了,你的授业恩师是无名老人,出身于江南王家。与孙安祖没半点瓜葛!”刘弘基搬着李旭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你不想毁了自己的前程,不想牵连家人,一定得这么说。唐公世代为官,在朝中人脉极广,能让他皱眉的麻烦,肯定小不了!”
“嗯!”李旭点头答应。对刘弘基为人处事的智慧,他非常折服。对方既然这样教导,他没有理由不领情。
数日后,在司库参军齐破凝口中,李旭听到了一个谣言。几个月前,长白山(山东章丘)人王薄不愿意从军,带领一伙百姓起兵造反。义军编了一首军歌,流传甚广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这帮反贼,倒也过得快活!”齐破凝明显喝多了,大逆不道地赞叹。
“这还不是绝的,几个月前,清河有个姓孙的家伙杀了县令造反……”参军王元通抱着个煮熟了的彘肩,边啃边说:“你们猜他给自己起的名号是什么,嘿嘿……”王元通得意洋洋地看看大伙,仿佛拣了五百吊钱一样高兴,“猜不到吧,嘿嘿,摸,摸羊公!偷羊的国公!”
“摸羊公!”众人轰地一声大笑起来,口中的酒水喷得到处都是。
“唉,唉,笑,笑死我了。这,这反贼真够逗的,笑,笑死我了!”录事官秦子婴趴在窗子边上,边笑边捶酒楼的墙壁。
“摸羊公!”李旭偷偷地叹了口气,走到秦子婴身边,伸手推开了窗子。
北风裹着雪花呼啸而入,吹得他上下牙齿不住打颤。
“九叔没有偷别人的羊”李旭默默地告诉自己,“绝对没有!”。
注1:孙安祖,隋末清河人(河北故城)。大业七年,家乡水灾,乞免兵役。官府不许,捉其妻儿迫之。未己,妻儿皆饿死。安祖忿而杀官造反,自号摸羊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