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也是个重伤。否则对瓦岗军震动绝对不会这样大!”秦叔宝笑着总结,然后举盏提议,“为了李密的死,干!”
“干,为了李密的死!”屋子里的气氛终于又活跃起来,酒香气盖住淡淡的惆怅。
酒足饭饱后,秦叔宝等人不顾旭子的推辞,主动替去他寻觅新的宅院。而旭子本人则被大伙勒令留在家中,与不远千里来寻找夫君的“弟妹”一叙离别之苦。“其实我也是刚刚认识她”旭子心中暗自嘀咕,嘴上却不敢实话实说,摸着差点被大门撞到的鼻子向内堂走。今天的酒喝得有些高,他感觉到自己的头有些晕,但两只眼睛却越发明亮。
为无能为力的事情担再多心也没有用。他于内心深处安慰着自己,同时用手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萁儿又睡下了,脸正冲着床外。透过纱帘看去,她的睡姿很可人,就像一条悬在水中的鱼。
翠儿坐在桌案边的胡凳上,胳膊垫在脑袋底下,也睡得正香。两个女孩子都是刚刚及笈,正值贪睡的年龄,所以根本未被旭子的脚步声从美梦中吵醒。曾经有一瞬,萁儿的身体动了动,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但很快又安宁了下来,构成一幅优美的图画。
“她们是为了我才受了这么多的累,所以我一定要护得她们周全!”旭子站在萁儿的床边,心中默默地告诫自己。这个她们里边,显然也包括了二丫。“如果乱世注定要到来,至少我能守护好身边的人!”他蹑手蹑脚地搬来另一把胡凳,摆在床边,坐稳,默默地欣赏萁儿脸上与年龄不相称的风霜。
那些风霜也是为了他而染的,如果听从家人的安排,也许此刻萁儿正在平平安安地于自家的后花园里荡秋千。想到阳光下那灿烂的笑声,旭子心头不禁一热,伸手拉开床帘,轻轻地低下头去。
“老爷,客人走了?”就在此时,翠儿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吓得旭子差点没抻了脖颈。他赶紧收起紧凑的双唇回转头,看见脸上压出几道印痕的翠儿正瞪大着眼睛,吃惊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猛然,翠儿明白了自家老爷打算做什么。慌得如小鹿般跳出了门。“我去收拾碗筷!”一边逃,她一边大声解释。
“这精灵古怪的小妮子!”旭子幸福地笑了笑,将目光从门口收回。随着萁儿主仆的到来,他的生活无形增添出了许多色彩,甜蜜而明媚。当他再度低下头去的时候,却发现萁儿也被惊醒了,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仿佛要挖掘出自己心底的秘密。
“你…”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嘴巴。看着彼此的脸颊慢慢变红,就像有股火在上面滚。
“客人走了么?”将自己的眼皮轻轻合拢,萁儿以极其细弱的声音问。
“已经走了!”旭子低声回答,“他们一直在夸你的手艺,将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真的?”萁儿再次瞪大眼睛,话语里带着些不自信意味。
“真的!”旭子点点头,低声鼓励,“他们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可口的菜。一直夸我有福气呢!”
“那,那郎,郎君喜,喜不喜欢萁儿烧的菜!”李萁的脸越来越红,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郎君二字说出口。对不对别人的口味,她不想在乎。但旭子是否欣赏,却是她始终担心不已的事情。
“当然喜欢了!”看着李萁儿红得几乎滴出血般的脸,旭子按耐不住,轻轻地凑上前用嘴唇碰了碰,说道。
只一碰,几乎就将火焰扩散到了全身。萁儿的身体猛然颤抖起来,脖颈、耳朵都瞬间变得通红。“郎君,郎君喜欢就好。”她闭着眼睛,睫毛上下眨动,梦呓般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所指的是自己烧的菜,还是李旭刚才的行为。“翠儿,翠儿还在。咱们,咱们还没拜过堂,没拜过翁姑…….”
看到萁儿那幅娇羞脉脉的模样,旭子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止被误会了。小丫头虽然胆子大得可以把天包起来,却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根本分不清爱怜和欲望的之间的差别。不敢在把火继续烧下去,他稍稍将身体正了正,笑着说道:“我爹娘还在上谷呢,想见他们可不容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让人说不出闲话!”
“我不在乎别人说!”萁儿的眼睛又试探着张开,望着李旭辩解。见对方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醉意,恐慌之余,她心里又约略有些失望。凑过去,用头轻蹭了蹭旭子的胳膊,怯怯地问道,“郎君生气了么?如果郎君真的等不及。今晚待翠儿安歇了,妾身,妾身就随,随你,反正我已经决定要把自己交给你…….!”
“没有,你别多想。我下午就去找张老大人,由他给咱们两个当月老!”旭子被萁儿怯生生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热,坐正了身体,大声承诺。“我一定尽力给你举办个婚礼,让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婚礼!”
他说得如此郑重,以至于窗外的鸟鸣声都瞬间沉寂下来。静静的屋子中,只剩下了二人轻轻的呼吸。纠缠在一起的目光内,不再有刚才的羞涩和误会,只有信任,天长地久的信任。
萁儿伸出一只手,放进旭子满是老茧的大巴掌里,脸上带着安宁的笑容,仿佛已经交出了自己的一生。旭子用握刀的手紧紧的握着,持重有力。
这一刻,他们不再需要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