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仗还要继续打。若能光气能把他气死,咱们倒也省了事儿!”吕钦并不像其他人那样高兴。他跟罗艺交过多次手,每次都未占到上风。因而知道前路艰难,不敢掉以轻心。
“怕什么,有大将军在这,咱们还怕了罗老头儿?”王须拔对李旭是一味的信任,笑着反问。
“也对,今天所有应对都没有跑出大将军事先的预料范围。罗老头兵力虽然雄厚,谋略却未必如咱家将军!”郭方接过王须拔的话头,大肆拍李旭的马屁。
他们一行人昨天才赶到上谷前线。还没等喘过口起来便接到了罗艺的会面邀请。当时时德方和方延年二人都怕罗艺使诈,不赞同主帅亲自与他接触。李旭分析了敌将的禀性及利害得失后,反而认为这一面非见不可。
第一,从双方的言辞中,可以探察出罗艺的底限是什么,幽州军的作战意志大不大。
第二,通过旁敲侧击,也许能扰乱罗艺的心神,进而达到牵制他兵力部署的目的。
最后事实证明,幽州大总管罗艺的确被李旭的突然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会面过程中老贼没占到任何上风,反而暴露了他后方空虚,内政不稳的弱点。
“罗老将军不会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差。他之所以患得患失,一方面是由于咱们出现得突然,他事先一点儿也没做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另一方面他是想让咱们轻视他,尽快跟他速战速决!”李旭打断大伙的议论,笑着总结。
“老贼的确不是浪得虚名!”吕钦非常同意主帅的看法,“如果大将军不告诉他咱们准备派轻骑偷袭他后路就好了。趁着老贼无防备,咱们先将他的后院搅个天翻地覆!”
“恐怕一时半会儿见不到效果。”李旭轻轻摇头,“我之所以跟罗老将军那样说,是逼他不敢在咱们的土地上胡折腾。他能砸烂咱们的上谷,咱们就能砸烂他的渔阳和蓟县。与其双方彼此之间谁也落不了好处,不如都有所克制。况且他大军在外,后路不会一点儿也不防备。咱们派人少了等于去送死,派人多了,兵力调度上又受到影响!”
“至少能吓他一跳!”吕钦苦笑,脸上写满了对战事的担忧,“仗打得时间过长,对咱们也很不利。窦建德对信都虎视眈眈,河东那边态度也不甚明朗。一旦他们趁机占便宜,咱们就要腹背受敌。罗艺老贼虽然可恶,但他今天提醒得也没错,见风使舵的家伙们发觉咱们实力不如别人,肯定会落井下石!”
“他们没有在我诈死埋名那段时间闹事,已经给了我很大面子!”李旭叹了口气,对治下的豪强态度感觉非常闹心。那些人终是不稳定因素,早晚会给他制造出**烦来。但一味靠武力征服,也未必能解决问题。当官当久了,自然就成了豪门,行事的方式与传统豪门几乎没有区别。
杜圭杜宝相在最近的作为就是很明显的例子。此人科举出身,按理对新政应该倾力支持才对。但在听闻李旭战死后,他首先想到的是接应河东兵马进入六郡,随后又试图与窦建德的势力勾结。若不是李旭回来的早,也许罗艺的使节就跟他达成了协议。那样,吕钦、赵子铭两个肯定方寸大乱,某些首鼠两端者也会立刻倒向幽州。
反而是曾经被李旭打压过的博陵崔家,非常坚定地站在了博陵军一方,断然拒绝了罗艺的拉拢。上谷郡守崔潜是最有能力改变战局的,但他半个多月来一直倾力帮助吕钦稳固防线,丝毫不为罗艺许诺的优厚条件所动。
“大将军也无须为此烦恼。吃多了米,总会遇到一半个砂子。寒门中有见利忘义的王八蛋,豪门中也有知恩图报的真豪杰!他们之所以能折腾出风浪来,还是因为咱们自己有问题。若是能制订一个政令让豪强从此无法左右您的决策,也无法插手军政,他们家业再大,又能如何?”时德方见主将为内政分心,笑着替他出谋画策。“眼下还是先集中精神对付罗艺,打败了他,就能杀鸡给猴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说得对!”迷茫之中,李旭仿佛看到了一点微光。但具体怎么做,前进方向在哪,他还需要仔细斟酌,慢慢摸索。眼下最重要不是着手解决潜在威胁,而是如何赶走罗艺。毕竟只要自己能一直保持强势,内部的威胁便找不到发难的机会。如果自己被罗艺打败了,便不能再于六郡立足,内忧外患同时爆发,那才是真正该烦恼的时候。
他没有再败一次余地,丝毫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