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对她予以重任,她想,便来见她。
她瞟了眼沈柔身上乱糟糟的衣裳,见她没有掩衣裳的举动,心知肚明笑了声:“这次,是想通了?”
沈柔语气很轻,很淡:“刘妈妈,你说这朝野内外,有没有人比弘亲王更有权势呢?”
刘妈妈倒也不意外,平静道:“金銮殿御座上那位,是天下之主。太子殿下位居东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陵侯是长公主之子,长公主同陛下的情谊,更胜弘亲王三分。洛神公主如今代理朝政,权势赫赫,天下无双。”
言外之意,这朝野内外,比弘亲王有权势的,唯有这四位。
昔年倒是有个手握十万大军的平南侯,可惜啊可惜,一朝落败,什么都没留下。
“可惜,这四位都是皇家人,都不会来救你。”刘妈妈并不奇怪她能认出弘亲王的身份,轻笑,“你就乖乖等着进弘亲王府吧,说不定日后讨好了殿下,日后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沈柔没说话。
比孟允章有权势的人,不外乎皇帝,太子,长陵侯。
想来想去,这世上能把她从孟允章手中救出来的人,唯有长陵侯卫景朝一人。
只是,卫景朝凭什么愿意帮她呢?
所谓婚约和短暂的情分,与家族的利益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就像是被蚂蚁蛀空的堤坝,洪水一来,便会轰然倒塌。
他不可能为此救她。
除非,有其他的好处。
“进了君意楼的女人,个个都不甘,可最后啊,哪个都得认命。”刘妈妈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沈柔心中所想,轻笑一声,“哪怕真的有人敢得罪弘亲王,但人家凭什么为了你去做这种事儿?不过是个女人,你配吗?”
沈柔望着镜子,轻声细语:“配不配的,我说了不算,妈妈说了也不算。”
刘妈妈笑得花枝乱颤,抚掌道::“是个有心气的。”
“气性这样大,怪道殿下喜欢,可惜啊,你这心高气傲的,早晚知道没多少用途。殿下喜欢妩媚娇柔的女人,你明儿便跟着我学,别叫君意楼被殿下怪罪。”
沈柔没有拒绝。
如今,她的筹码唯有这一张脸和这一身的皮肉。死也好活也罢,也仅剩这皮囊了。若这皮囊有用,反而多了一分希望。
妩媚也好,娇柔也罢,哪怕是蓄意勾引,但只要能活着,就总是好的。
她闭眼,再睁开时,那双眼睛里,便没了方才的脆弱不堪,只余了动人媚色。
第二天一早,沈柔便按照刘妈妈所言,到了君意楼前楼的厢房中。
刘妈妈不在,给她上课的,是个不过二十如许的年轻美人,红裙叠嶂,素手纤纤。
一眼望去,便觉妩媚生香,娇艳欲滴。
此人,便是君意楼的头牌,江姝。
江姝是名动京都的女子,绝色娇媚,一夜千金。据闻她最盛时,五陵子弟为争她一夜,而互相打破头,都是常有的事儿。
可她却能常年周旋在这些权贵子弟之间,全身而退,可见手腕不凡。
江姝艳若芙蓉,不负头牌之名。
她先是上下打量沈柔一圈,才勾唇一笑,极是满意地点了下头。
江姝手持团扇,慢慢扇着,慢条斯理开了口。
“咱们青楼女子要学的东西多,唱歌可以练出一幅娇滴滴的嗓子,跳舞能让身子变得更柔软,琴棋书画能养出一朵千娇百媚的解语花。但这些都可以不会,顶顶紧要的,是房中术。”
“你记着我的话,男人来君意楼,可不是为了跟你吟诗作赋,风花雪月的,他们是来寻欢的。所以呢,咱们就得让他们欢愉而归,若房中术若学的不好,才真真叫人扫兴。”
她说话直接露骨,沈柔红了脸。
江姝瞥她一眼,笑了声:“这就害羞了?”
沈柔咬唇不语。
江姝直接拉开房中的屏风,露出隔壁间的风景。
沈柔抬眼望去,蓦地瞪大双眼,往后退了一步,捂着嘴,掩住脱口而出的尖叫。
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曾想过这样刺激的场景。
屏风拉开,出现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靠墙而立,依偎在一起,做着叫人难以直视的事儿。
听见声响,那两人百忙之中抽出功夫,侧目看了眼。
被压在墙上的女子娇笑,妩媚欲滴的眼眸带了钩子,“新来的妹妹,真是个尤物呢,难怪叫江姐姐亲自带。”
那男人双眼微眯,打量着沈柔,像在看一个珍稀的猎物,“这样的好货色,刘妈妈怎么不给我看看,难道我不配?”
沈柔下意识后退一步,小脸又青又红,羞耻难堪,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她真是没想到,君意楼上来就给她看活春色。
对她这样循规蹈故长大的姑娘来说,过往十六年最出格的事儿,也不过是同小姐妹一起,隔着屏风悄悄看一眼外边的男人。
见过男人露出最大面积的肌肤,也不过年年端午龙舟赛会上,男人打的赤膊。
今天的状况,叫她一时无所适从。
毕竟,一丝、不挂的男人和女人,她真没见过。
江姝见怪不怪,笑语嫣然,反问那男人,“怎的?周郎君是觉着我们星儿妹妹伺候的不好?”
墙上那女子嗤笑了一声。
那周姓郎君像是被刺激到,搂住那女子,调笑道:“星儿当然是我的心肝宝贝。”
星儿笑了声,俯身在他耳边道:“那郎君还不努力些?”
遂,两人继续动作,不再看她们。
沈柔双眼不知从何处放。
只盯着地板,耳根红的像涂了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