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自圣来的其实算早了。
令狐冲与那田伯光的交涉,他也有所见识,也看出此人的确不如这位采花贼人。能想出此等方法,拖延对手,思索对策应敌,可谓是天资卓越,有应变之才思了。
但是!
他也能看出来,此人与那田伯光,竟然真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意味出来。
这是什么道理!
你为了那尼姑的贞洁,假意称兄道弟也就罢了,你这要假戏真做的眼神是个什么意思?
真以为贼人豪迈一把便是真英雄了不成?
哪有这个道理!
要何自圣来讲,这人就是江湖事见少了,再好的人也不是完人,这辈子不可能半点错事没做过,但妨碍他做君子,做贤人了?
相反,他昔年走江湖,见过不少嗜杀成性的贼人对家人温情,随手救几个近乎家破人亡的平民,难不成他便不是贼人了,反而成大英雄了?
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将人伦道德尽数弃之于不顾啊!
“家师乃是君子剑。”令狐冲也是个潇洒之人,眉头微皱,“阁下虽是江湖好手,掌门人物, 也不当如此辱没家师。”
“呵呵,令狐冲, 你师父君子剑岳不群, 在江湖之上的这点名声, 禁得起你这般消耗吗?”
余沧海冷哼一声,为岳不群感到一丝不值得。
想那岳不群, 不管是真君子也好,还是装的也好,在江湖上那谈起来, 谁不敬佩,称此人乃是温文如玉的君子?
怎就教出了令狐冲这等弟子来!
“余观主,你脸不臊得慌吗?”令狐冲看了余沧海一眼,“你座下的青城四秀,妄称英雄豪杰了啊!”
令狐冲不是没见过青城四秀, 连起来便是英雄豪杰, 但干的哪是英雄豪杰之事?
一式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 削了青城山松风观不小的面子!
“够了!”
何自圣一声怒喝, 面色不怒自威:“你个弟子,真是不当人子, 连教训之语也听不下, 也是奇了。”
双剑归鞘,他内力一运,使了个隔空点穴的手段,几道气劲打在了令狐冲身上,叫之奇痒难耐一个时辰,以儆效尤。
令狐冲也看见何自圣的动作, 欲要闪躲, 但闪躲不开。
那几道气劲太急,叫他难以反应过来,便是使剑挡都挡不得,只能是生生受了。
不过他也是硬气,虽是浑身奇痒,但也不挠,站直腰杆,走出这回雁楼,把少侠风格给维系住了。
“这位前辈,令狐师兄也是好意,您能、您能……”
仪琳小师妹见此, 心中一个着急, 向何自圣为令狐冲求情。
“你不必多说。”何自圣一摆手,“他是不是好意,我能看不出来?”
“你也是童真无邪,常年青灯古佛的人物,看不出来不妨事。那个令狐少侠,他心思不定,入江湖如过家家,心中有一股侠气,但太滥用了!”
“什么人都能叫他当个朋友看待?那叫什么事。”
仪琳小师妹到底是涉世未深,不明江湖险恶道理,听了何自圣的话,若有所思,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出来。
不过,何自圣对她的印象倒是极好,的确是个菩萨心肠的俏尼姑,青灯古佛的好料子。
虽为道士,但自打皇宫内流出一副《一团和气图》来,如今的大明思想之核乃是三教合一,他一个道士,懂《春秋》,诵《心经》,也拿如来做过道门隐喻。
就好似华山剑派的岳不群,华山本是道门教统,他本人却是个儒生打扮,也是此理。
对于仪琳小师妹,何自圣是当自家小辈看的。
“也罢。”
叹一口气, 他道:“我看出你是个不欲杀生的性子,但行走江湖, 总要几门技术傍身,我教你三招。”
“毕竟, 我也是无龙后人,众生如龙则无龙的大宏愿我做不得,但提拔提拔后辈还是可以的。”
说着,他便施展了三招,一式剑法,一式拳法,一式擒拿。
“这剑乃是止杀剑,一式出,则止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