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深摇摇头,没抬头,手捂在腹上紧紧的。
赵文春急得一跺脚,把菜全丢了,使劲掰他的头,周启深一额头的汗,全是疼的。
跟情敌较劲到腹肌抽筋,大概也算输得光荣吧。
赵西音傍晚回家,一听这事,觉得简直荒谬绝伦。赵文春都不太敢看女儿,周启深大小也是受了个伤,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
赵文春愧疚的很,小声说:“后来他秘书来了,把人拉去了医院。”
赵西音摸不着头脑,“不是,爸,人家来找你,你干吗让他去吊杆?”
赵文春不敢说话,隐瞒了叶韬的存在。
“他才出院没多久,住了好长一段时间,轻微脑震荡,腿好像也伤了筋骨,做这么剧烈的运动,神仙也撑不住啊。”赵西音哀声,觉得这次是赵老师过了。
赵文春连连点头,“是是是。”
赵西音于心不忍,“后来你问了没,他有没有事?”
赵文春摇摇头,做错事了,懦弱了,不敢也不好意思。沉默数秒,赵老师抬起头,幽幽道:“要不,你替爸爸去看看吧?”
赵西音本能抗拒,“你闯的祸。”
赵文春一下就不乐意了,拿出了家长威严,“赵西音!你现在来跟我算账了是吧?你,你你你小时候尿湿了床,谁给你洗的?你闯的祸,还不是我收拾?现在让你帮个忙,还跟我楚河汉界了。”
“好好好。”赵西音就怕赵老师念紧箍咒,“父债女偿行了吧。”
七点多,赵西音就在梵悦门口等着了,稍早的时候给徐秘书打了个电话,证实周启深确实是在家休息。徐秘书是个见机行事的,“小西你要过去啊,那正好,帮忙带点吃的。我估计周总没吃晚饭。”
赵西音给他买了水饺,热乎乎的三个盒子系成一袋,按了门铃。
周启深开门开得慢吞吞,睡眼惺忪,上半身光着,下半身松松垮垮一条绸质长睡裤。手上拿着一件t恤要穿不穿。赵西音的目光撞到他胸膛,肌肉匀称,宽肩窄臀没有一丝多余,这男人勤于保养,身材管控得比女人还好。
唯一的不完美,大概就是他腹肌上贴了五张风湿止痛膏。
周启深有点起床气,估计瞌睡还没醒,总之不太热情,连“你来干嘛”这种话都斗胆说出了口。
赵西音也不介意,老赵家做了对不住他的事儿,那五张风湿膏药就是满满的愧疚。她进屋,换鞋,“你吃饭了没?”
周启深往沙发上一躺,面朝下,把腹肌挡得严实,“嗯”了声。
“我给你买了饺子,你吃点。还有,替我爸向你道歉,对不起。”
周启深的脸埋在抱枕里,也不说话。
赵西音去厨房拿了碗筷,细心把饺子装进去,然后走过来,蹲下说:“饺子没放醋,没放葱。”
周启深忽然转过头,刚睡醒,丹凤眼也变得清水湿漉,淡淡看人,“你该放点醋的。”
赵西音不明所以,但直觉肯定又是混账话。她别过头,“爱吃不吃。”
周启深问:“叶韬是数学老师?”
赵西音又把头转回来,起疑,“你怎么知道他?”
“你爸都快把他当半个女婿了,我能不知道吗?我敢不知道吗?”周启深吊儿郎当的语气,忒不正经,“你没去相亲呢?”
赵西音挑着眉梢,“快了,团里考核结束,放假五天,我天天去相亲,档期全满,绝不松懈。”
周启深翻身,一片结实的胸袒露彻底,眼神深邃又复杂,半天挤出一行字,“赵西音,你就是个骗子。”
赵西音不乐意,“我骗你什么了?周启深,你现在特别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孩子?”撞枪口上了,周启深冷冷道,“你还敢跟我提孩子?”
赵西音一愣,下意识地挪开眼,但很快又抬起,皱着眉问:“你不会以为我给你生了个孩子吧?”
周启深嘴角微颤,心口血直涌,看她这反应,是铁定不会承认了。赵西音站起身,“赵老师的歉意我带到了,饺子也给你买了,我走了。”
她这是什么?
于心有愧,落荒而逃!
周启深目光跟火烧似的盯着她后背,“赵西音。”
赵西音拧开门把,耳朵起立。
“你别骗我,我什么都知道了。”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像对着青天白日举手宣誓。
赵西音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说:“周启深你别发神经,我没给你生孩子。”
门关,人走,桌上的那碟饺子慢悠悠地冒着热气。
“一岁穿90码,两岁穿100码,三岁穿110码。”
半夜,周启深也没睡意,坐在储物间里的地上,饶有兴致地摸着那些小衣服。看够了,又回书房待着,随手记的扉页搁在电脑旁。周启深在上头写了几行字,笔一丢,皮椅转个边,遥控一按,窗帘徐徐展开。
cbd的夜色尽收眼底,夜空黛蓝,霓虹旖旎,把东边的天晕得像波光一样温婉。周启深沉默抽烟,烟雾缭绕里,风穿缝而过,抖落了烟灰,落了些在方才的扉页上。
力透纸背,笔墨未干――
“我会当个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