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司的。

        他只记得自己眼前模糊，什么都看不清，闯红灯，罚款，跟人追尾，赔钱，最后狼狈到御景湾的时候，他抬头看着那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别墅，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陆景霄不要他了。

        他快三十的人了，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没有半点男人该有的气势，跌跌撞撞地走进别墅。

        陈姐看见他这样，满脸复杂。

        助理知道自己不该哭，这样不好看，但眼泪就是止不住。

        “以前陆总对我比谁都好，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让我滚。”

        “这要是换做你，你也会受不了的吧？”

        陈姐如实道，“我会难过，但我不会哭。”

        “怎么可能？女人不是水做的吗？”

        “不是，懦弱的人才是。”

        助理，“……”

        他不是来寻求安慰的吗，为什么感觉更难过了。

        陈姐受不了人哭，让他先去洗个澡，把撞到的地方处理好。

        助理说，“我不会处理伤口怎么办啊，你帮帮我。”

        陈姐不可置信，“你这么大的人了，连这点小伤都处理不好吗，那你能干什么。”

        助理闻言，更加伤心，“以前都是陆总保护我啊，我根本就没有受过伤。”

        陈姐，“……”

        这时候，叶心音下来了。

        她刚才在楼上听了个大概，这会助理需要人，她便拎着医药箱给助理处理伤口。

        助理在叶心音面前，还是把娘炮那一面给收起来了。

        但仍旧难过和委屈。

        叶心音低着头，认真清洗伤口上的污渍和血迹，消毒水沾在口子上那么疼，他也没什么感觉。

        “你跟了陆景霄多久了。”叶心音问道。

        “从我十五岁开始就跟他了，我父母双亡，陆总对我比亲人还好，我是真的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样。”

        叶心音有短暂的诧异。

        十五岁开始，那在陆景霄身边也有十几年了。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样的，她以前也看到过，确实不只是简单的上司和下属关系。

        那是比亲人还要亲的存在。

        可如今，因为陆景霄发病，是打算把身边的人大换血，换上新鲜的血液了。

        叶心音苦笑，“他是要重生，还是暴露了本性？”

        听她自言自语，助理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你跟他这么久，你应该很清楚陆景霄之前经历过什么，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被陆志森抓去当试验品的？”

        “试验品？”助理一脸懵，“我不知道啊，我跟陈姐一内一外，陆总二十几岁的时候，是有几年一直在外，也就是那会，他把陈姐带回来的。”

        “那几年发生了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陆总回来后就变了个人一样，比以前更厉害了。”

        叶心音心想，大概就是那时候，他跟陆志森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吧。

        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的病情，后来他的父母去世，病情才会复发。

        “其实仔细想想，我根本就不怪他，陆总很可怜的。”

        “嗯。”

        要是往深处想，陆景霄确实可怜。

        但是可怜的人太多了，叶心音自己也需要救赎，她无心去管别人的死活。

        助理问，“叶心音，你爱过陆总吗？”

        叶心音心口一怔。

        她抬起眼睛，漆黑的眼眸已经沉下去了，灰蒙蒙的一片。

        “嗯，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