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量对方,都一身雪,像两个不知在哪蹭了一身白灰的熊孩子,笑着嘲笑对方,又获得新的快乐。
玩玩闹闹,终于来到西湖边。
湖风吹脸,陶筝将围巾上拉,裹住半张脸。
担心雪化在身上,衣服湿掉会感冒,她伸手拍掉李沐阳衣服上的雪。
青年也反过来帮她拍拍打打。
两个人互助着,忽然又玩闹起来。
“你是不是趁机报我拿雪球狠狠砸你的仇?”陶筝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并没有。”他伸手在她手臂上来了一下。
“啊!我胳膊上明明没有雪!”陶筝立即抗议。
“哈哈哈哈。”李沐阳被她佯怒的样子逗笑,浑厚笑声从胸腔溢出,喉结滚动,睫毛上落的雪花晶莹,比他的眸子还亮。
路上,李沐阳买了小灯笼,买了小扇子,还不知从哪里捡了根木枝,方便陶筝握在手里当剑舞,顺便拿来当笔,在雪地里写字。
在西湖边吃了醉鱼后,两人又起意转道去西溪湿地游玩。
买了票后他们坐上一艘小船,河道上结了一层薄冰,船夫破冰前行,格外新鲜。
李沐阳伸手从河里捞起一片冰片,晶莹剔透,像艺术品。
大概是工作日的关系,景点里人并不多,河道上更是只有陶筝和李沐阳这一艘船。
闹市之中的景区,忽然静下来,仿佛成了片世外桃源。
耳边是破冰细碎的声响,四周有鸟忽远忽近的欢唱,汽车等城市的声音遥远,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陶筝身心舒畅,歪着头倾听大自然所有响动,觉得置身之处,什么都那么美好。
只有些遗憾,如果坐在船上,能与人手拉着手依偎……
她视线悄悄转向李沐阳,不期然与他视线碰撞。
青年眼神闪烁,下意识逃开,又似发觉这样不够坦荡,反而显出做贼心虚,忙又将视线拉回,与她对视而笑。
但悄悄浮上的浅红色晕染他双颊,还是暴露了他心绪。
美好的弟弟,看起来真的如戴乐乐所说那般甜美。
她自以为是熄了火的柳下惠,此刻却也起了染指之心。
下船后,他们参观了洪家老宅,一人举着一根棍棍,在雪地上写写画画,染指每一片无人碰触的雪地,在上面搞破坏。
嗅闻房舍边的腊梅,捡地上的花瓣攥在手里,洒在新堆的雪人四周。
不爱人声,他们专挑没人的地方走,不知不觉走到很偏的地方,似是村民住的小院子,尽是野蛮生长的树木花草。
没了游客,更添探险乐趣。
某条小路尽头,他们发现一个小羊圈,取了草叶喂羊,学羊叫,你咩两声,我咩两声。
在一处雪厚实又干净的山坡,李沐阳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忽然躺倒在雪地里。
“不冷,你来躺试试。”他招呼她。
陶筝受到蛊惑,躺在他身边,雪很厚很软,蓝天很高很蓝,云走的很慢。四周静静的,只有麻雀起飞时扇翅声,和细枝弹动声。
自然的声音,太美好了,让人静心,忘却烦恼。
几分钟后,陶筝打了个喷嚏,率先从雪中爬起来。
转身,她戴着手套的手朝他伸出,“别着凉了,起来吧。”
他伸长手臂,紧紧握住她,想要借力站起来,却不想陶筝脚下踩着的雪一滑,身体前倾,整个人直朝他扑来。
李沐阳瞳孔急缩,下意识张开手臂。
陶筝整个重量朝他撞去,青年闷哼一声,身体后仰时,手臂仍本能拢起,护住她头和肩膀。
两个人的呼吸喷在对方颈侧、额头,嘈杂声褪去,只余两人渐急渐粗的呼吸声,和逐渐奔疾的心跳。
压在他身上,被他拥拢住,陶筝才意识到两个人身材上的差距,他那么大,她这么小。
青年的胸膛很结实,掌心即便隔着手套和厚实冬装,仍能感觉到从内而外散发着的青春蓬勃力量。
她挣扎着岔开腿,想从他身上坐起身。
可待双手撑在他头侧,才意识到自己骑在他身上这姿势更令人发窘。
避开他视线,她手忙脚乱从他身上爬起来,一边拍拍打打身上的雪和木杈,一边揉自己撞痛了的下巴。
李沐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走到她身后,“你没受伤吧?”
他已经很久没喊‘陶老师’这个称呼。
陶筝敏锐的察觉到他声音的低沉,和语调的缓慢。耳根一热,她意识到他这些细微变化中透露的性-感因子。
“没事,你没被撞痛吧?”她问。
“痛了。”他闷闷开口。
陶筝愕然转头,李沐阳双目炽烈望她,伸手缓慢指向自己锁骨:“这里。”
又指肩膀:“这里。”
还有膝盖:“这里。”
“……”陶筝视线追随他指尖。
“都被撞疼了。”他认真道。
陶筝被他的样子定住,总觉得他下一瞬似乎便要靠近她,拥抱她,亲吻她……
呼吸骤热,她仿佛看到他眸子里被压抑又倔强燃烧的火焰。
他眉眼下压,仿佛在诉说隐忍的痛苦与疲惫。
沉默间,带着草香的风吹过,拂落细枝上的浮雪,扑簌簌往两人身上飞。
李沐阳的发也被吹乱,雪片钻进他发间,让他显出几分落寞。
陶筝望着他,感受到青年仿佛有万般情绪、千句言语在倾诉,在朝她涌来。
她想亲他。
这念头突如其来。
意识到这一点,陶筝心跳如擂鼓。
惊惧比突如其来的欲念更令人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