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找个机会去问问莫姐,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处理。唐亦宁愿意为了公司把娅仕玫交给别的业务员,比如薛明,比如程娟。
客户多的是,少一家没关系,她真的不想和霍总监闹得不愉快,最后还影响到望金。
唐亦宁不怕别的,就怕霍云舟会生气,一怒之下结束与望金的合作,那样的话,她就太对不起莫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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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刻心心念念的双十一终于来临,周日晚上十一点五十多分,他和唐亦宁头碰头地趴在床上,时间门一到零点立刻下单付款,还真给他抢到两家店的秒杀福利。
“这个榨汁机又打了个六折,比平时买要便宜一半!”江刻为自己的手速得意,看着订单里一长溜的待发货商品,对唐亦宁说,“买好了,我们准备吃土吧!”
唐亦宁笑得在床上打滚,又去看江刻给她买的梳妆台。他没选那种几百块的便宜货,整一套连椅子花了两千多,看图片非常漂亮且高档,唐亦宁期待极了,她终于不用再在餐桌上化妆。
江刻打开自己几个账户,又和唐亦宁算了一下存款,他刚交过车子新一年的保险费,这会儿两人加起来一共只剩五千多。
“怎么越过越穷了呢?”江刻仰面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叹气。
唐亦宁躺在他身边,也看着天花板:“没事儿,再过十几天你就发工资了。”
江刻转头问:“你下个月发工资会有奖金吗?”
唐亦宁:“没有,我们那儿平时只发绩效奖,还得转正后才有,程姐和我说过,大笔提成要年底才会发。”
江刻:“绩效奖怎么算?”
唐亦宁说:“每人每月两千,算法很复杂。指标达成、回款金额、拜访客户数量、考勤、综合执行力都占一定的比例,有些用数据算,有些靠领导打分,程姐说能拿个一千八就不错了。而且这玩意儿还会折算进提成里,等于说先把提成给你一点,不然光拿底薪,公司怕你饿死。”
江刻:“唉……”
唐亦宁:“老业务员年底就会很爽,我估计他们能一次性拿个二三十万。”
江刻有气无力:“那你加油,咱们家靠你了。”
唐亦宁:“唉……”
唉声叹气过后,小夫妻不再去剁手购物,一同关灯睡觉,准备着新一周的到来。
后面的几天,唐亦宁变得忙碌许多,她手上的意向客户除了娅仕玫,还多了钱塘博愿、台城牧简和其他几家服装企业或外贸公司,大多是从铠勋带过来的老客户。
唐亦宁一家家登门拜访,台城牧简最让她惊喜,已经开始找她报价。她认认真真地算好价格,交给莫惠清看,莫惠清帮她讲解了一番,微调报价,确定后才发给牧简的蒋姐。
牧简接受了报价,让唐亦宁打样品,虽然只是个两千多条拉链的小订单,唐亦宁也算是拥有了一家新客户,还是她自己找来的客户。
博愿进出口公司的订单也在推进中,望金拉链按要求做出了秦斌要的样品,并且给出报价。
这份报价也是唐亦宁和莫惠清讨论后的结果,因为是第一次合作,量又达到一万条,莫惠清给了一个最优惠的价格,说实在不能再低了,如果拼不过别的拉链厂,也没办法。
幸运的是,秦斌选中了望金拉链。
那款衣服已打过好几件样衣,换拉链很方便,样衣重新做好后,秦斌周二往德国寄,周五对方收到货,研究过后,拍板定下。
秦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唐亦宁,说已经把唐亦宁的联系方式给到对接的服装厂,这几天会有一位叫朱平的采购找她下订单,对方单位是佳佳旺服饰加工厂。
短短一周时间门,新人唐亦宁连着开张三单,莫惠清在周一例会上又一次表扬了她,夸得唐亦宁脸都红起来。
只是,佳佳旺的朱平一直没和她联系,唐亦宁有点儿不放心,趁着开完会程娟还在,虚心地向她请教。
程娟说:“正常的呀,上周五定下的单子,人家服装厂也要算一下规格数量和损耗,看看到底要下单多少,差不多今天会和你联系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去问一下外贸公司的业务员吧。”
唐亦宁明白了,立刻去联系秦斌,秦斌说会帮她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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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外销有一条线:国外客人→外贸公司→服装加工厂→各种面辅料厂家。
后三者中,外贸公司权力最大,他们能确定面辅料的进货厂家,也能建议国外客人更换品牌,而夹在中间门的服装加工厂只负责干活,凡事都得听外贸公司的安排。
举个例子,佳佳旺接下了秦斌的这单生意,帮德国客人制作服装,一共十几个款式,十万件的总量。每一个款式都被秦斌拆出了面料、拉链、纽扣、线、花边等部分,要求佳佳旺去对应的厂家进货,绝不允许佳佳旺私自调换供应商和面辅料规格。
这其中又有一点小讲究,假设a款服装,秦斌问佳佳旺要的量是一千件,他就只会付一千件的钱,一毛都不会多给。而佳佳旺在采购面辅料和制作成衣时,不可能只做一千件,一定会产生损耗。具体到拉链,还是a款服装,佳佳旺进拉链不会只进1000根,他可能会进1030根,为损耗留出余量。
所有的面辅料都考虑到损耗后,佳佳旺为了降低成本,只能开动脑筋,哪怕辅料供应商的报价已经被秦斌确认,佳佳旺还是会想办法让进价变得更便宜。
有时是跳过秦斌、继续和供应商讨价还价,有时是商讨长期合作以此索要优惠,有时则是讲关系。
比如,秦斌手上这一单里的这一款,拉链要求的品牌是望金,一万件衣服,一万根金属拉链,五万多块钱。秦斌给的联系人叫唐亦宁,佳佳旺的采购朱平选择无视,找了望金拉链的另一个人。
上周五晚,在佳佳旺附近的一家小餐馆,朱平见到了那个人。
他们以前就认识,朱平在别的厂子做采购时和这人做过生意,他承认自己是个俗人,非常喜欢这人做生意的方式。
反正秦斌只要求拉链从望金进货,又没说一定要找那个姓唐的下单。
来赴约的男人看过朱平打印出来的拉链明细,统共就一种规格,三种不同的颜色,含刻字拉头,他打开手机计算器敲了几下,对朱平说:“我可以给你便宜两毛。”
“那就好!”朱平放了心,“一分不差肯定不行,我在外贸公司那儿也不好交代,能便宜两毛,这事儿就稳了。”
男人问:“你本来要联系的业务员是谁?”
朱平说:“一个姓唐的小姑娘,你认识吗?”
男人:“唐亦宁?”
“好像是。”朱平说,“我也不想得罪上家,所以你一定要给我优惠,我才好把生意给你,你确定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小唐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男人微笑着端起酒杯,“平哥,咱俩好多年没合作了,你还记挂着我,我心里真是感动得很,来,这杯我敬你。”
朱平与他碰杯,心想:谁他妈记挂你了?要不是姓唐的是个小姑娘,老子也不至于来找你,对着小姑娘还真是不好开口呢!
一顿饭吃完,男人先离开餐馆,朱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超市卡,看了看上头印的金额,相当满意,觉得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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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宁在工位上等了一会儿,接到秦斌的回电。
他的语气不太好:“小唐,我和朱平联系过了,他说,他上周六已经找望金下了订单。”
唐亦宁惊呆:“什么?上周六?他没联系过我呀!”
秦斌说:“他找的是另外一个业务员。”
唐亦宁更震惊了:“谁啊?!”
“你先别激动。”秦斌语气平平,“朱平跟我说完这事儿,我也觉得很奇怪,我给他的联系人就是你。可后来朱平和我说了原因,我觉得可以理解。”
唐亦宁能感觉到秦斌在生气:“什么原因?”
秦斌说:“那个业务员报价比你低两毛,而你告诉我你给我的已经是最低价,不可能更低了。”
唐亦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