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的齿轮因为“男朋友”三个陌生字眼短暂停止运转,温年脸开始发烫,一时没法接话,只能看着沈淮景。
“别这么看我,”沈淮景笑了下,“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回去好好睡一觉。”
温年点头,把感冒药收好。
沈淮景起身,问:“回学校还是去我那?”
他问的太轻巧,轻巧到温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去我那”三个字的意思。
“……学校,”温年打起十二分努力稳住心神,还为自己找了个听起来挺可靠的理由,“晚上有查寝。”
沈淮景声音含笑:“好。”
外面还在下雨,李阿姨知道他们要走,立刻找了两把雨伞过来,大概是心疼温年感冒了,怕他淋雨,伞面都比市面上寻常雨伞大一圈。
本来是一人一把,可最后出门的时候,变成了两人一把——严格来说,是两人一猫,因为温年怀里还抱了一只。
平日雨天的时候,这小猪咪犯懒都不太爱出门,这次不知怎的,非要跟,贴在温年脚边又是蹭又是贴,还喵个不停,大有一种不带它出去就喵到天亮的架势。
温年怕它淋雨,不让跟,李阿姨把打包的鲜花饼递给温年,说:“你就是太惯着它了。”
“下雨了,”温年说,“以前下雨不都不出门的吗?”
“可能是跟隔壁那只金毛学的,那只金毛一下雨就想外跑,”李阿姨说,“没事,银杏树那边搭了个简易的猫窝,它玩够了自己就回来了,等回来我给它擦擦就好。”
温年还是担心它淋雨,沈淮景便留了一把伞,他撑伞,让温年抱着五块。
后巷向来鲜少人走动,一下雨,四周就更安静了。
两人一猫走在路上,雨丝斜斜显映在昏黄灯柱间,应了这“斜风巷”的名字。
沈淮景把伞偏向温年一侧,想起来之前付临的话:“付临说这两天小寒都往你这边跑,是不是运动会项目出了什么问题。”
温年:“……”
他盯着怀里的猫,半晌,说:“不是。”
沈淮景偏头看他:“有别的事?”
温年“嗯”了一声,他有点不敢抬头,只把视线定在怀里的五块身上,然后装作很冷静地说:“在商量怎么追你。”
沈淮景:“。”
饶是已经听过这话,再听一遍还是有些要命。
温年这个“追他”的念头来得太突然,突然到他都没什么准备。
如果有准备,他连这两天都不会等。
哪里舍得让他追。
“那为什么忽然想追我。”沈淮景笑问。
两人撑着一把伞,漫步似的走着,温年这才发觉现在的场景和那场梦境很像。
虽然这里下了雨,虽然五块没有翘着尾巴走在前头而是在他怀里,可最重要的是沈淮景。
沈淮景是对的,那其他所有景象就都是对的。
“因为…梦到你了。”
沈淮景从没想过答案会是这样的,也不相信温年会因为一个寻常的梦就起了“追他”的念头。
“所以梦里做什么了。”沈淮景慢声问。
温年:“。”
他第一次觉得后巷这条路漫长,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
也第一次觉得今晚抱五块出来是个正确的选择,发麻的指尖不至于没地方放。
温年视死如归地开口:“…牵手。”
许久,沈淮景才笑了,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溢出来似的:“就这样?”
他知道温年没说谎,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没说谎,所以更无奈了。
“牵手了,然后呢。”
“然后醒了。”
沈淮景看着他:“被吓到了?”
温年想了想,摇头。
吓到不至于,就是……
他抬眸,看着沈淮景,认真问:“你不觉得冒犯吗。”
以现在的关系想,牵手的确没什么,可那时他还不是他男朋友。
温年许久没听见沈淮景的回答。
直到撑伞走过最后一个转角,沈淮景忽然没什么征兆地停下脚步。
在这片灯光照顾不到的阴影里,沈淮景放低声音:“你觉得只是牵个手,就叫冒犯吗。”
沈淮景把伞彻底偏向温年一侧,遮挡住外界所有视野,温年还没反应过来,沈淮景的呼吸已经近在咫尺。
怀里的“小狗仔”不安分起来,仰着脖子开始“喵”。
可这次沈淮景没给“小狗仔”机会,单手轻捂住它的脑袋和眼睛。
温年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心口跑出来,抱着猫整个人僵在原地。
昏暗的光线将五官感受尽数放大,他没法看清沈淮景的脸,却能感受到属于他的温度,他身上淡淡的烟气和……那个落在唇角的吻。
稍纵即逝,只在唇角轻轻贴了一下,温年却觉得无数火星淌过每一寸神经,贴着脊骨在全身游离,连呼吸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黑暗中,沈淮景的声音带着莫名缱绻。
“如果牵个手就叫冒犯,那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