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景:看到了。】
【沈淮景:海边风大,穿好外套。】
温年笑了下,没问他为什么起这么早,翻到通讯界面,按下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接通的一刻,他轻声说:“你那边天亮了吗?”
微信框一闪,一张从窗口拍的照片出现在两人对话框。
这边天色已浸成橘黄,那边还有稀落的残星。
“我下午回去。”温年忽然说。
“我知道。”
温年顿了下,抬头看着远处天际:“你要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
再开口时,声音都多了几分情绪:“温老师。”
“嗯?”
“对男朋友不是这么说话的。”
“?”
“不是‘你要来接我吗?’,是‘你要来接我’。”沈淮景的声音清晰如海风,在耳边慢慢漾开。
“那我重新说。”温年开口。
沈淮景轻笑:“嗯。”
“我下午回去。”
“嗯。”
“你要去接……”
“我去接你。”
温年垂眸,良久,笑了下:“好。”
他没说,但沈淮景知道,“你来接我”,是我很想你的意思。
离开沧城的时候,温年包里装了块巴掌大的石头,民宿的老板娘说用石头在热望角堆一座小塔,能带来好运,在问过当地导游之后,每人堆了一座,带走了塔顶的一小块。
温年把那块石头放在了岁岁平安的鱼池里。
除夕前夜,温年抽空回了趟别墅,将之前贴好的福字和红灯笼检查了一遍,还是觉得少了什么。
忙到初四,看家庭群里在说换新对联的事,才想起来是对联还没贴。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爸爸重新写了两副,并且要求字迹一定要好看。
爸爸被抓起来写对联,边写边觉得好笑,问要送给谁,还问怎么就送两副对联,温年抿了抿嘴,说没给谁,自己用。
回到别墅,贴完对联,已经入夜。
从除夕开始连轴转了四五天,耳边一下子静下来,又回到这足够熟悉的地方,温年动摇良久,最终留在了别墅。
给家里发完消息,又给沈淮景发了一条,洗了澡,一颗一颗数着饵料给岁岁平安喂了一餐,窝在被子里好好睡了一觉。
这一觉从入夜睡到了深夜,再醒来时,已经过了零点。
手机上未读消息只差一点就要突破五位数,光宿舍群和二夏群就占了四分之三。
温年简单回复了几句,看到几分钟前沈寒说家里在放烟花,试探性给沈淮景发了条消息。
【温年:[探头]】
等了两分钟,没回。
想着大概睡了的时候,视频通话的消息框突然弹了出来。
温年赶忙挂断。
年前考虑到两边家长,说好过完年初六再回江北,今天也是意外,就在这里睡一晚,明早还得回去。
怕沈淮景知道自己在哪里,温年赶忙从床上下来,拿着椅子坐在一面白墙前才把视频回拨过去。
“不小心碰到了,所以挂断了一下。”
沈淮景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温年的错觉,总觉得视频那头的人停了几秒。
“刚睡醒?”
“嗯。”
“小寒说你那边在放烟花?”
“爷爷在放。”
温年笑了下,听到沈淮景说:“可以接我视频了,是忙完了么,温老师。”
温老师:“。”
良心不太安。
“今天可以接久一点。”温老师说。
“今天不行。”
温年:“?”
话音落下,温年看到视频那头的沈淮景把手机立在桌子上,脱下睡衣,换了一件烟灰色薄绒衫。
直到他把大衣从衣柜里拿出来,温年才反应过来:“你要出去吗?”
沈淮景“嗯”了一声。
要出去啊……
温年浅呼一口气,说了一句“开车小心”。
“小心”两个字刚说完,沈淮景已经拿过手机。
“饿不饿?”他问。
“不饿。”温年如实说。
沈淮景随手扯过衣架上的薄围巾:“晚饭吃的什么。”
“面。”
透过手机看到沈淮景推门下楼,最终还是温年先喊了停。
“别看手机了,小心开车,早点回去休息。”
挂断电话,也没什么睡意,温年拿过床上薄毯,下楼挑了部喜剧电影看,电影两个小时,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大的记忆点,挑挑拣拣,最后还是打开了沈淮景的电影。
当进度条拉到最中间的时候,温年忽然听见门口密码解锁的声音,他心头猛地一跳,从沙发上起来,沈淮景已经从玄关走过来,就穿着刚刚视频的时候穿上的那件烟灰色薄绒衫和黑色大衣,手上还提着一个无纺布铝箔保温袋。
那袋子温年很熟悉,是他们常吃的一家私房菜打包袋。
温年怔在原地。
沈淮景把打包袋放在玄关柜上:“知道我要回来?”
温年摇头。
沈淮景朝他走过来,笑了下:“不知道还敢直接跑出来。”
温年还有些没回神,随手指了指客厅的投影屏,抬头看着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因为家里有人等。”
温年指尖攥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沈淮景听到“家”这个字眼,笑了下,视线往下一落。
温年跟着低下头:“……”
睡衣。
刚刚视频的时候,他穿的是他的睡衣。
平时穿习惯了,随手拿了一件都没注意。
温年张了张嘴,沈淮景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道:“不跟你说是怕你等。”
“开车回来不知道几点,怕你困,又忍着不睡。”
温年心口烫得不行,三两步走过去,牵了牵他的手。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跟我说。”沈淮景将人抱紧。
“今天,回来贴对联。”
听到他今天才回来,没一个人住这,沈淮景才放下心。
“饿不饿?”沈淮景又问了一遍。
“不饿,晚上吃过面了,”怕他不信,温年又说,“西红柿鸡蛋面,还有半个西红柿在冰箱。”
沈淮景捏了捏他的后颈:“那等会儿吃。”
“嗯。”
起身的时候,温年没按暂停,电影已经到最高潮的部分,背景音乐盘旋耳际。
温年偏过头看了一眼,问:“你困吗?”
“不困。”
“那看电影吗?”
“不看。”
“?”
回答得过于干脆,温年抬头想看他,刚有动作,腰间忽然一紧,再偏头时,沈淮景的吻骤然落下。
刚开始只是一个简单亲吻,可没多久,呼吸就乱了方寸,又瞬间燎原。
温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楼,隐约记得只差一点沙发就要遭殃了。
许是快一个星期没见面,温老师又太忙以致于有些“冷落”,这次格外磨人。
到后来温年几乎是带着点哭腔喊了声“沈淮景”。
平日里他很少喊他的名字,喊了一般都很管用,可这次没有,沈淮景只是低头,一个绵长细腻的吻之后,哑着声音说:“我轻一点。”
最后结束的时候,已经补过一觉以为今天很难再有睡意的温年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沈淮景给他洗完澡,换好卧室的床单,才抱着人从浴室出来。
“门口的对联是你写的?”沈淮景亲了亲他的额头,说。
“你看到了?”
“嗯,字很漂亮。”
“不是我写的,我爸写的,我的字也是他教的。”
沈淮景默了下,笑着看他:“温老师。”
“嗯?”
“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温老师在困倦中保持最后的清醒:“……明年吧。”
停顿片刻,又补了一句:“你…急吗。”
沈淮景轻笑:“嗯,急。”
冬日微亮曦光中,温年认真说:“那就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