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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1 / 2)

我的机长大人 圆小北 10068 字 10个月前

下山时天飘起了雪,  雪花一片片落在单屹的头发上,颜安趴在单屹的肩头上细看,能看到那一瓣瓣的如童话般的晶体,纯白洁净地躺在黑色的发丝上,  然后一片片又逐渐被单屹的体温融化。

        下山的路单屹走得慢,  一步一步,  仿佛真的能走到天荒地老。

        临近下午五点的山风比山上时更大,  气温随着雪花飘落降了不知道多少,  但颜安趴在单屹的背上,身上裹着单屹的羽绒,身体是暖和的,  但呼吸进去的每一口氧气都是冰冷的。

        颜安看见单屹的耳朵被冻红,  她问他:“当年你在这里跟我爸过的那一晚,是不是很冷?”

        单屹如实说:“当时以为会冷死在山上。”

        颜安安静了下来,颜安想起了颜志国。

        颜志国常年不在家,一有任务时消失几个月是常有的事,而有些任务保密性高,  连家人都不能透露,所以颜安并不知道他的爸爸原来曾经这样牛过,也这样苦过。

        颜安初三的时候,  颜志国已经四十多了。

        此时颜安亲身体会着这里的寒冷,  站在同一座山上遥望中国领土的边境,入目之处一派祥和安宁,颜安觉得,  此时的她额外想念着她的爸爸。

        颜安将头埋在单屹的背上,  一直没有吭声。

        下山的路安静,  除了单屹鞋子踩在雪上的声音,  这个世界一片宁静。

        这一段路单屹走了很久,颜安伏在单屹的背上思绪走远后便开始放空,有一瞬间颜安以为自己在梦里,然后她在梦里听到一把声音。

        “颜安,叔叔没陪你走完的人生,我陪你走。”

        颜安头动了动,将脸埋在了单屹宽厚的背里。

        当晚,颜安睡了这几天里第一个暖烘烘的觉。

        颜安和单屹挤在一张转身都会吱呀叫的木床上,窝在一床轻飘飘的被子里,颜安身体贴在单屹上,颜安让单屹抱紧一点单屹就抱紧一点。

        颜安:“你就这么些力气啊?”

        单屹便直接将人压在了胸口前,暖意蔓延,颜安连脚趾头都是暖的。

        颜安将睡未睡时,嘀咕了句:“单屹你真狗。”

        身后的人嗯了声:“你对。”

        两人在镇上住了一天,第二天天很晴朗,日光照在雪上,闪闪发光。

        颜安睡了一觉,醒来又是那个无忧无虑笑得没心没肺的野丫头。

        颜安昨天登山了那座无名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脚步便不想停留。

        颜安去看她那辆皮卡,可她车还没开始修,车头盖敞开着,一个男人正在检查着她的发动机。

        修车店的男人懂一点点普通话,词汇量十分有限,并且一句话里头颜安几乎捕捉不到正确的信息。

        单屹绕着车头走了两步,随后摘下手套扔给颜安:“我看看。”

        单屹玩车的,修车这东西不在话下,不一片刻,单屹挑了挑眉,忍不住惊讶:“这车被你开成这样也是厉害。”

        颜安“嗯?”了声,朝单屹走过去。

        单屹给她逐一地指:“这里,有积碳,空气滤芯等于废了,曲轴箱里全堵了,供油管也堵了,暖气片断裂,你不觉得开起来爆震?”

        颜安诧异地点头:“难道不是因为那条搓衣板路?”

        单屹笑,最后点了点一处:“你这保险丝都熔断了。”

        颜安又诧异了:“不是冻住而已吗?”

        颜安问:“所以还能修不?”

        单屹:“你这皮卡买了多少钱?”

        颜安:“两万多。”

        单屹:“还行,被你折腾到这里也够了,别修了,修了更亏。”

        两万多的车,被颜安折腾了十多天,平均下来跟包车费用差不多,亏是亏了,但也还行。

        颜安也就纠结了一小会,然后便笑:“那你给你的车我开开?”

        单屹看着她,不置可否:“那你得看着开。”

        皮卡就此留在了镇里头,收留颜安那户藏民没要颜安的钱,颜安便说她那辆皮卡坏了,但里头的零件卖了能赚钱,就把车送给了对方。

        然后颜安开着单屹那辆霸道骚气的suv,简直在无垠的雪地里开出了花儿来。

        颜安问单屹:“这车可以在雪里漂移吗?”

        单屹:“我可以,你不可以。”

        颜安才不管:“赶紧教教我,怎么漂?”

        单屹任由颜安自个儿开得嗨,但还是提醒道:“我们就剩这车了,再跪下,我们就得走回拉萨去。”

        颜安笑,颜安走在这一片无疆的疆土里面容一直都带笑。

        这条路或许她的爸爸没走过,但她知道他守护了它。

        颜安和单屹没走回头路,颜安开车,单屹当导航员,指挥颜安向东或向西,最后两人穿越了整片无人区,冲出被白雪覆盖的戈壁滩,重新走在国度上,当天住在措勤县。

        两人找了一家藏民家,对方热情,管住还管吃,颜安感天动地,不单止吃了香喷喷的白米饭,还洗了一个热水澡。

        颜安跟单屹说:“我四天没洗澡了呜呜呜呜。”

        单屹点头,早有预料地跟她说:“你省着点儿啊。”

        尽管如此,单屹最后还是洗了半个冷水澡。

        第二天两人吃了早饭就出发,在太阳即将西斜时到达了扎日。

        黑色的suv停在了南木措的湖边。

        下午临近五点的天万里无云,蓝得不像话。

        平日里的南木措万籁俱寂,水天一色,人走在这里连时光都放慢,而今天的扎日却不是,它一反往常,热闹朝天,人声鼎沸,颜安一下车,饱满又浓烈的牧民激情即刻迎面扑来。

        颜安都没理单屹,立刻就往人堆方向跑。

        颜安跟单屹两人赶巧,今天是扎日的牧民节。

        每年立冬后的那个周天,便是藏民牧民的牧民节。

        在这一天,牧民会聚集在南木措的湖边,斗骑,斗冠,然后现场宰杀牛羊,祭天,祭地,祭明年依旧风调雨顺,草原茂密,牧业长盛不衰。

        颜安和单屹到的很是时候,此时正开始斗骑,先是斗速,在南木措边的沙地上来回两转地跑,比速度。再是斗武,类似古代蹴鞠,比牧民的敏捷。最后是斗长,绕着南木措奔跑,比耐力。

        而此时颜安站在人堆外,里头正在比着赛马蹴鞠,长长的棍在沙地上来回抢着一个彩布球,沙尘滚滚,呐喊声也滚滚。

        藏族牧民个个身材高大,颜安站在男人堆外,只看到骑在马上的一个个人头来回转动,急得一个劲地跳。

        单屹走过去,将人摁回地上:“这里海拔四千六,别跳。”

        颜安:“你长得高,净说风凉话。”

        牧民大多粗犷,行为豪迈,呐喊声浑厚有力,即使站在人堆外也被激得一身的热血。

        马蹄声混乱,就知道里头的比赛有多激烈,颜安猛扯单屹:“我去爬你车顶看!”

        单屹拉住颜安的手:“不用这么麻烦。”

        单屹拍了拍自己肩膀:“给你爬去看。”

        单屹说完就蹲下身,又拍了拍自己肩膀,示意颜安上去。

        颜安却愣了一愣,心潮突如其来就翻涌。

        颜安对着单屹蹲下的身影露出一个无声的笑,目光定定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人,笑容安静,无边夕阳的光都收进了眼底。

        颜安:“你要给我骑肩马啊?”

        单屹:“骑不骑?”

        颜安:“骑!”

        颜安然后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单屹原地起立,颜安一下子摇晃,手里只能抱住单屹的头,单屹笑了笑:“放心,我摔不了你。”

        颜安满脸地笑,一抬头,山川湖泊都在她眼下。

        颜安骑在单屹肩上,瞬间成了场里视野最高的人,颜安指挥单屹往左,单屹便往左,单屹托着颜安站在了人堆的中轴线上,颜安看得兴奋,脚就乱踢,单屹双手扶紧了身上的人,也不制止她。

        颜安两手抱着单屹的头,满腔都是道不出的热意。

        颜安的视线突然从场上的马匹牧民身上转投向远处的高山上,眼眶突然发酸发胀。

        她的爸爸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所以从来不骗人。

        她的英雄爸爸在梦里跟她说,将来会有一个男人,会跟爸爸一样爱她,那个男人会陪她终老,会让她笑,给她骑肩马,将全世界都给她。

        颜安将投远的视线都收拢到身下这个男人身上,颜安看着单屹的发顶,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两人高调,颜安笑容热切,所有牧民都欢迎这一对游客。

        有牧民用动作示意,指了指湖边三五成群的马匹,问两人要不要去骑马,颜安立马点头。

        可这里头的马大多都没有马鞍,马高大,颜安连上马都上不到。

        牧民在旁示意,一架就上了去,颜安拍手,显然是逞强不来。

        牧民给他们找来一副马鞍,颜安摊手,朝单屹说道:“你骑吧,我觉得我被它甩出去了你还得替我收尸。”

        单屹笑了笑,拉着缰绳脚一蹬就跨上了马,然后将手给她:“来。”

        颜安诧异:“你骑过?”

        单屹:“能保证摔不死你。”

        颜安惊喜地笑,立马伸出手,单屹手一用力,直接将人给带上了马。

        身下的马略微躁动,单屹将颜安搂在胸前,缰绳轻轻牵制,马匹前后走动了两步就又安稳了下来。

        牧民原本站在隔壁以防万一出意外,此时有些出乎意料地朝单屹举起了拇指,然后作了个请便的动作,让两人随意逛去。

        单屹小腿一踢,轻车熟路地驾驶着马匹咯噔咯噔沿着湖边走,南不措的湖没有结冰,北风吹过抚起整片的涟漪。

        颜安坐在马上,被单屹紧实地圈在铁臂中,不一会就放松了下来,单屹问她:“来点刺激的?”

        颜安因为耳边的这句话鸡皮疙瘩都起来:“来!先来一点!再来多一点点!”

        单屹笑,身下的马匹便突然奔跑了起来,速度逐渐加快,颜安甚至能感觉到风的力度。

        她人紧贴在单屹的胸前,身后的人手执缰绳,手臂紧实有力,身下的棕马奔腾,两人肆意驰骋在这一片壮阔秀丽的山水里。

        颜安觉得单屹永远都能给人惊喜,身体里藏着的那些东西她一辈子都探不完。

        颜安忍不住欢呼出声,一路都是她的笑声。

        两人下马,太阳在山的那头只剩下半个圆。

        湖边扎起了火堆,在日落里宰杀牛羊,向天敬酒,朝地跪拜,然后是继而在夜里的欢腾。

        湖边搭起了大帐篷,火堆上架起了刚刚现宰的牛羊,这是牧民节的习俗。

        今夜牧民会在湖边过夜,火堆不灭,牛羊马匹自由四散,这里远离城市,仿佛永远停留在蛮荒原野时代,自给自足,与山川为伍,简单潇洒,无忧无虑。

        颜安很庆幸自己在出发前临时起意去买了一整套露营装备,此时两人车就停在原地,帐篷扎起,投身进太阳下山后的另一场盛宴里。

        牧民热情,颜安在这样一处地儿和人文里头感到从未有过的舒畅。

        此时的颜安喝了点酒,牧民的酒烈,半碗下肚就将五脏六腑都烫热,单屹将剩下的半碗拿过,一口一口都喝光。

        夜里湖边风大,月光投在湖面,被风刮起一圈又一圈的银色涟漪。

        单屹将睡袋弄好,手脚利落,显然干这事干了无数遍一样。

        颜安用矿泉水简单洗簌后人头脑便清醒了一点,此时靠在单屹肩上问他:“你以前是不是经常风餐露宿?”

        单屹:“不经常,但也有。”

        以前的任务或实训不单止上天,也会入地,深入无人之境,海陆空配合,彼此合作无间。

        帐篷睡袋有则有,没有也可以,单屹觉得这已经不算什么。

        颜安搂住了隔壁的人,突然就心疼了起来:“乖哈,以后跟着我,带你吃香喝辣睡两米大床。”

        单屹看着怀里的人嘴的胡言乱语,嘴角扬起:“你家的床也没有两米。”

        颜安豪言壮语,大手一挥:“劳资回去就给你换!”

        单屹闻言笑。

        夜风清劲,单屹将颜安拦腰抱起回了帐篷,将人放到垫上,睡袋拉了一半,颜安抗议:“谁睡觉穿羽绒啊?”

        单屹:“睡袋不够厚,不穿你铁定冷。”

        颜安:“有你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