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有□□[ri]的时间了,除非她能在这□□[ri]之内找到万年合欢花,又恰好在这□□[ri]之内赶回冥域,”流景托着下巴认真思考,“可世上之事哪有这么正好,与其盼着她能如期赶回,不如在有解药的人身上想想法子……”
她想到什么,唇角突然勾起,正要与非寂说时,便看到他已经蹙紧眉头睡了过去。
流景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仔细盖好之后就轻手轻脚出去找狸奴了。
狸奴因为忧心非寂一夜未睡,天不亮便来守着小破院了,此刻一看到流景出来,立刻步并两步走上前来:“帝君怎么样?”
“一刻钟之内神志不清了回。”流景如实回答。
狸奴顿时忧心忡忡:“这可如何是好。”
“你想救他吗?”流景问。
狸奴:“当然想!”
“那便听我的。”流景朝他勾了勾手指,壮汉猫猫犹豫片刻,还是委委屈屈地躬下腰,认真听她言语。
半晌,他迟疑地问:“能行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帝君不肯碰那些美人,我们又能怎么办?”流景摊手。
狸奴盯着她看了片刻,心一横还是答应了。
非寂醒来时已是傍晚,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回到了无妄阁,阁内夜明珠散着幽幽的光,流景趴在桌子上,正认真盯着桌上的糕点看。
“本座让你坐了?”非寂凉凉开[kou]。
流景直起身:“帝君,你醒啦,感觉如何?”
非寂看她一眼,才察觉自己难得一觉醒来[jing]神尚可。
“悲老翁研究了一天一夜,总算弄出两颗清热解毒的丸药,说是可以维持您[ri]清醒,我下午的时候喂给你了。”流景回答。
非寂回神,没有言语。
流景继续盯着糕点:“狸奴大人出宫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帝君还是让我回不利台吧,否则茶和糕点就没人负责更换了。”
“他去哪了?”非寂提取重点。
流景神秘一笑:“帮您找解药。”
非寂蹙了蹙眉,还要再问,便听到她说:“帝君,您这儿每天都摆着新鲜的茶和糕点,按理说该很喜欢吃才是,可怎么都没见你吃过?”
这个问题她早在蓬莱的时候就想问了,那会儿的他还是个小可怜,爹不疼娘不爱弟弟还老找他麻烦,[ri]子很是难熬,可每次去他屋里找他,都能看到桌上放着一两块从饭堂拿的糕点,却从未见他吃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习惯不仅没改,反而变本加厉。
“不饿。”大约是那两颗丸药效果还行,非寂多了一分耐心,竟然真的回答她了。
流景顿了顿:“不饿为什么要放糕点?”
“饿了吃。”非寂回答。
流景:“那怎么没见你吃过?”
“因为不饿。”
流景:“……”她就知道!
“还要问吗?”非寂抱臂靠在床上。
流景假笑:“帝君这么做,肯定有帝君的道理,小的还是不问了。”
非寂弯了弯唇角,第一次感受到胡说八道的乐趣。
他浑浑噩噩了两[ri],积攒了不少事务要处理,趁现在头脑还清明,休息片刻便召了几个属下来议事,负责给非寂斟茶的流景往下头看一眼,认出其中唯一的女子是之前负责监视她的人。
对上视线,流景朝她眨了眨眼,女子没忍住笑了,露出小巧的虎牙,流景直觉她的原形是什么毛茸茸的小东西,不由得也跟着笑。
眼看着茶水溢出杯[kou]的非寂:“……”
流景回神,默默看一眼桌子上的水,飞快用袖子擦了假装无事发生。
非寂面无表情,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流景在不利台做婢女的时间也不短了,可直到狸奴离开,她才发现自己平时有多少活儿都是壮汉猫猫做了,现在猫猫一走,她一个人负责全部,每天都累得死狗一般,躺地上都能睡着。
狸奴迟迟未归,流景闭[kou]不言,非寂索[xing]也不问了,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悲老翁的药勉强维持了天,第四[ri]清晨,非寂隐约感觉到思绪混沌,便知道自己又要神志不清了。
流景不在,他独自一人坐在寝殿中,魔气折[she]的阳光落在屋内,只照亮了他半张脸。非寂神[se]平静地敲着膝盖,许久之后起身走到衣柜前,抬手在柜门上拂过。
原本平平无奇的柜门顿时显现一个巴掌大的阵法,阵法内光线上千条,每一条都在转动,形成的光亮如同漩涡,时刻准备将人吸食殆尽。
非寂淡定在上千条光线里选中一条,然后注入一点灵力。阵法倏然停下,上千条光线整齐排列成八卦图,又逐渐往周围扩散形成一道黑黝黝的门。
他刚要进去,便听到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流景急匆匆推开门,看到非寂站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便主动打破沉默:“尘忧尊者来给你送解药了。”
非寂抬眸:“你在说什么梦话。”
“准确来说,是送可以缓解情毒的药,”流景扬起唇角,甚是笃定,“她努力几千年,好不容易真制住你了,哪舍得真给你解毒,但缓解一二让你撑到断羽回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非寂蹙了蹙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片刻:“你随本座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吧,”流景干笑,“她别一看到我气个半死,再临时反悔了。”
“走吧。”非寂直接往外走,完全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流景:“……”
两人很快出现在一楼大殿,尘忧已经来了多时,[jing]致的眉眼透着凌厉,从头到脚都透着矜贵与雍容。尘忧来的消息是侍卫告知流景的,那会儿她正在二楼偷懒,听到消息后便立刻来五楼找非寂了,所以此刻才算是第一次见面。
流景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其中美貌者更是众多,可看到尘忧这张脸仍是觉得惊艳——
她没有刻意维持年轻的容貌,如今是四十岁的模样,眼角眉心都有浅浅的皱纹,可气度与风华却是独一无二的厚重。
可惜太尖锐,叫人生不出好感。流景扯了一下唇角,低着头假装不存在,祈祷她千万别看见自己。
大概是祈祷有用,尘忧直直看向非寂:“我还以为,你今[ri]仍要避而不见。”
“母亲来了,儿子没有不见的道理。”非寂神[se]淡淡,语气也极为平静。
尘忧冷笑一声:“你眼中还有我这个母亲?”
非寂静静与她对视:“母亲眼中有儿子吗?”
尘忧顿了一下,皱眉:“我虽未生你,却一直将你当做亲生抚养,你说呢?”
非寂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没有回答。
尘忧也知道自己的话站不住脚,干脆直接问他:“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过启儿?”
非寂蹙眉看向她。
“别说这两[ri]的事不是你做的,”尘忧想到非启遭受的一切,言语逐渐尖锐,“下毒、刺杀、偷袭,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早知你如此不顾及兄弟之情,当初我就不该抚养你。”
非寂睨了流景一眼,流景立刻低头。
“我今[ri]就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尘忧[bi]问。
流景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默默捏了一下他的手指,示意他千万别供出她。
非寂:“不是我做的。”
流景:“……”
“非启一向跋扈,这些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会有人想趁他被幽禁报仇,也不是不可能。”非寂悠悠补充后半句。
流景:还算有点良心。
尘忧对他的解释一个字都不信:“你在启儿的洞府周围布下天罗地网,若非你的允许,谁能无声无息进去刺杀?”
“不知。”非寂出来不过短短片刻,[jing]力已经殆尽。
“好一个不知,非寂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做了帝君便可为所[yu]为,若我儿出现半点纰漏,我就是豁出[xing]命,也定要你好看!”尘忧眼神愈发凌厉,因为盛怒无意间释放出威压。
她这点威压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却害惨了非寂和流景两个残废,尤其是非寂,本来就因为悲老翁的药快没劲儿了头脑发昏,此刻更是连站立都困难。
不能倒下,若此刻倒下,便真的无可挽回。非寂努力维持清醒,身体却不受控地微微摇晃,尘忧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眯起眼睛正要试探,一旁安静如石头的流景突然扶住非寂。
“帝君,您可是累了?”她关心地问。
非寂察觉到她往自己掌心渡的灵力,略微清醒了些。
“昨晚都说别闹那么久了,”流景小脸一红,“您索求无度,还总变着花样乱来,能不累么。”
尘忧眼皮一跳,总算看向她:“你就是那个勾引帝君秽乱宫廷的狐狸[jing]?”
“回尘忧尊者,小的是凡人,不是狐狸。”流景一本正经地低下头。
尘忧冷笑一声:“庙祭那[ri]代本尊执火的滋味可好?”
“小的惶恐,不敢细品。”流景继续低头。
尘忧还要再说什么,非寂突然打断:“母亲今[ri]前来,应该不止是为与一个婢女寒暄吧?”
尘忧不悦地看他一眼,心里愈发烦躁,一抬手化出个瓷瓶,直接扔给他。流景眼疾手快替非寂接住,还故作无知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你屡次番对启儿下手,无非就是为了这点东西,”尘忧直接无视她,冷着脸对非寂道,“今[ri]我便将此物给你,你撤回那些刺客,不得再对启儿动手。”
流景打开瓶子嗅了嗅,惊讶地发现是合欢花叶的凝露。
万年合欢花的花,唯有万年合欢花的叶能解,流景原本以为,她带来的只是泡过叶子的水,可以缓解却无法解毒,却没想到她竟直接带来了叶子的凝露。
这可是真正能解毒的东西,就是分量感觉不太够。流景默默将瓷瓶封好,站在非寂身边继续装柱子。
“母亲哪来的这东西?”非寂定定看着尘忧问。
横竖也没有证据,尘忧懒得再装:“你觉得是哪来的?”
非寂不语,只是眼神愈发沉郁。
“这些只是其中一半,我那里还有一些,你若想要,就得拿东西来换。”尘忧继续刚才的话题。
非寂已疲倦到了极致,全靠流景暗暗支撑才没倒下,闻言只是散漫地问一句:“你要什么。”
“她。”
流景顿了顿,确定她指的是自己后,才不可置信地问尘忧:“我?”
“好。”非寂答应。
流景更不可置信地看向非寂:“你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