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叫住了乔安年,他给乔安年撑伞,“你是不是没带伞?你住在哪一栋寝室?我送你回去?”
男生刚刚从图书馆里出来,自然注意到了没有带伞的乔安年。
乔安年大喜过望,这不是要过河就给有人划着浆过来了呢么。
没等桥那年把那个“好”之给说出口,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透过雨声清冽地响起。
“乔安年——”
“不用啦!我朋友过来接我了,谢谢你!”
被伞给挡住视线,乔安年其实见到贺南楼人,不过听出贺南楼的声音的他,双手护着脑袋,稍微弯了弯腰,从男生伞下钻出。
乔安年从伞下钻出,就看见握在伞把上那只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视线往上,就看见了遮住两人的大花伞。
乔安年抬起头,一脸惊喜:“小楼?你怎么过来了?”
事实上,贺南楼刚才在图书馆阶梯下,就看见了跑进雨帘里,帮着男生一起捡书的乔安年。
贺南楼把伞拿低了一点,挡住更多的飘进来的雨水:“逛逛。”
乔安年:“……”
他真的很想知道,是小楼的嘴硬,还是鸭子的嘴硬。
谁会大冷天的,又下着雨出门逛?还跑到图书馆门口来逛?。
男生见乔安年真的有人过来接,也就撑伞先走了。
…
“你先送我回图书馆,我书还放在置物架上呢。”
“嗯。”
两人撑着一把伞,回到图书馆,乔安年跑进去,捧着书本,又跑回伞下。
风大,雨大,哪怕撑着伞,也还是会有雨冷冷地往脸上扑。
乔安年一个劲地往贺南楼身边挤,还是会被雨给淋到一些,“你反正都出门了,怎么也不多带一把伞啊?”
这样他们就可以一人一把,不至于两个人人窝一把伞下。
贺南楼:“你随便逛逛会多带着一把伞吗?”
乔安年困惑了,难道小楼真的就是随便逛逛,逛到图书馆门口,刚好碰见的他?
也有可能,毕竟高中的学习压力比初中还大。下雨出门走走,听听雨声,或者是听雨打落伞面上的声音心情确实会舒畅很多。
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也干过。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待得憋闷了,就会趁着下雨天,出来透透气。
两个人回到寝室,贺南楼把伞放在寝室门口的水桶里,乔安年换了鞋进寝室,把课本给放书桌上后,脱了身上有些被打湿的校服外套,转身去了洗手间,拿了两条干净的毛巾出来。
六个人的寝室,其他四个人都是江城本地人,只有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没回去。
“给,擦擦。阿,阿嚏——擦擦。”
乔安年把毛巾递给贺南楼,意识到自己要打喷嚏,赶紧把头给转过去。
贺南楼从桌面上抽了两张纸巾给他。
“谢,谢谢啊。”乔安年擤了擤鼻涕,今天外面是真够冷的。
乔安年把纸巾垃圾桶里,他的脑袋上罩了一条毛巾,他的头发被轻轻地擦拭着。
乔安年抬起头,他自己双手放在脑袋上,很糙地胡乱擦了下,“我自己来就行”,问贺南楼:“小楼,你擦过了没啊?”
贺南楼把他手里的毛巾递过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轮到你了。”
乔安年:“……”
乔安年的鼻子还是有点发痒,他偏过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乖乖地把毛巾给接过去。
他给自己擦头发擦得随意,给贺南楼擦头发却格外地认真。
两个人的头发是暑假的时候理的,乔安年理得很短,要不是贺南楼跟理发师说不要太短,乔安年会直接建议发型师给推平了。贺南楼的要相对长一点。
乔安年从小有照顾弟弟妹妹的经验,他知道给人擦头发整件事在撩头发的指尖不能太用力,容易扯着发根,他就拿着毛巾慢慢地擦,动作很轻。
小楼的嘴很硬,指尖触碰到的发梢却很柔软。乔安年没忍住,在贺南楼的头发揉了揉,就像是贺南楼经常对他做的动作一样。
柔软的头发擦过掌心,微痒。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升起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乔安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乔安年停了动作,贺南楼转过脸:“怎么了?”
乔安年的眼底露出几分茫然,摇了摇头:“没。就是刚刚我摸你头发的时候,有一种熟悉感。就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摸过你的脑袋一样。”
贺南楼放在膝上的指尖收拢,“是吗?”
乔安年自己也挺纳闷,他笑了笑:“嗯。就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挺奇怪的反正是。”
手腕被握住,乔安年惊讶地低下头。
贺南楼拿着乔安年的手,“那就再摸一下。”
乔安年想起以前跑进他们家院子的一只小狸猫,在他喂了几次带着肉的鱼骨头之后,也是这样,拿脑袋蹭他的掌心。
“阿,阿嚏——”
鼻尖再次痒痒的,乔安年赶紧转过头,打了个喷嚏。
…
第二天又是大雨。
狂风撞击着玻璃,尖响如哨声。
感冒的缘故,乔安年在寝室躺了半天。
感觉到鼻间有两股温热控制不住地要往外淌,乔安年摸了摸枕头旁,抽了一张纸巾,擤鼻涕。
窗帘是拉着的,寝室的灯没开。
在上铺的乔安年探出脑袋,不太看得清垃圾桶的位置,只好一只手捏着纸巾,一只手扶着上下铺的梯子往下爬。
乔安年去开了寝室的灯,把手里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转身去拉开寝室的窗帘。经过贺南楼的书桌,乔安年拿起上面的闹钟看了看,竟然已经10:53了。
一想到大周末的,他竟然躺在床上睡了一小个半天,乔安年就无比心痛。
要是平时,这个点他已经刷完两套卷子,这个月错题本都的试题估计都做完了。
不行,他下午得把上午的时间给补回来!
肚子咕噜噜地叫了几声。
乔安年忽然想起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有听见小楼在喊他,问他要不要吃早餐。他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会的了,总之,因为实在太困了,又睡着了过去。
就连小楼是不是真的有喊他起来吃早餐过,他都没有办法那么确定,有可能是他在做梦也不一定。
“小楼,要不要去食堂吃饭?小……”
乔安年两只脚踩在上下铺的阶梯上,手放在贺南楼的床铺——
床上被褥折叠整齐,贺南楼并没有在床上。
窗外的风还在砸着玻璃,咣咣直响。
乔安年从阶梯上下来,眼里全是担心,下这么大的雨,小楼怎么还往外跑?
“咔哒——”
寝室的门锁打开,乔安年转过头。
贺南楼推开门,外面的冷气也随之跑了进来。
“阿嚏,阿嚏——”
乔安年赶紧从贺南楼桌上抽了几张纸巾。
“小楼,你去哪儿了?”
乔安年拿纸巾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
贺南楼收起伞,他换上室内拖鞋,他把手中的袋子放桌上,拿出里面装着饭菜的一次性食盒,“过来吃午餐。”
乔安年愣住,他怔怔地看着肩膀湿了一大片的贺南楼:“你就是为了给我出去买午餐,才冒着这么大的雨出门?”
贺南楼拉开他的椅子,“我自己也要吃,过来坐下。”
乔安年慢慢地走上去,他没有坐下,而是握住贺南楼的手,又冰,又湿。
乔安年拿纸巾给贺南楼擦手,又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给他暖手,“你就不能等雨小一点再出门吗?”
“我出门的时候雨下得不大。”
“撒谎。”
他就是被风声跟雨声给吵醒的,小楼出门的时候,雨能小到哪里去?
“你早餐没吃,先垫垫肚子。”
贺南楼拉着乔安年在椅子上坐下,动手脱羽绒外套。
拉链拉至一半,他的腰身被抱住。
贺南楼身上的外套还没脱下,上面都是寒气跟水意,他拍了拍乔安年的肩膀,“松手。”
“我不。”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贺南楼抬起乔安年的脸。
乔安年就是不肯抬头,他吸溜着鼻子:“以后下这么大的雨,就不要出门了。”
贺南楼:“为什么?”
乔安年松开贺南楼,抬头之前,他的手背胡乱抹了下眼,瓮声瓮气地道:“这还有什么为什么?下这么大的雨出门,太冷了啊!回头要是跟我一样感冒了怎么办?”
贺南楼把身上被雨淋湿的外套脱下,放在桌上,他微弯着腰,手臂圈在椅背上,深黑色的眸子注视着怀里的少年:“为什么不希望我下这么大的雨出门?为什么抱我,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