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年领着贺南楼去了一家他经常去吃的一家早餐店。
平时乔安年要是出门,店里都是人满为患,根本没空桌,他每次都只能打包,去车上在吃。
今天他下来得比较晚,店里的用餐高峰期已经过了,只有零星几个年轻的爸妈带着要去上幼儿园的孩子在店里用早餐,期间还时不时地听见孩子爸爸,或者是妈妈催促自家宝宝稍微快一点的声音。
“这里的煎包很好吃,要不要尝尝看?”
乔安年站在餐柜前,转过头问贺南楼。
贺南楼:“油么?”
乔安年:“……”
看来他的“小娇妻”不喜欢吃太油的东西。
乔安年想了想,“还行?主要是这家煎包煎得很香脆,外面包的皮又很嫩,里头也都是选的很好的精肉,不像别的家都拿皮肉充数,是真的好吃。”
贺南楼:“有放葱吗?”
乔安年没好气地道:“……贺总,您还有什么忌口的,能一次性说了么?”
贺南楼听见乔安年的那一声贺总,眼底漾开了笑意。
贺南楼长得好看,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不笑的时候像是一片静谧的海,很容易让人一眼沉溺,笑起来,那一片海域就洒落了满面的星光。
乔安年听见自己的心“咚咚”跳了两下。
长得好看的人果然是占便宜,仅仅只是一副皮囊,就能轻易地占据他人的目光。
乔安年也不想想,其实他自己也是属于外表好看的那一挂,只是他一心扑在摄影上,对感情又太迟钝,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扑在他身上的心,他很少有注意到罢了。
乔安年嘀咕了一声:“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点吧,我先尝你的,如果好吃,我再另点一份。”
乔安年:“……”
行吧。
贺南楼去找了一张空桌坐下。
乔安年端着餐盘,去跟贺南楼汇合。
贺南楼在拿纸巾擦桌。
乔安年不理解:“你现在用纸巾擦桌子,你手不擦了么?”
贺南楼刚好擦完桌子,他把纸巾扔垃圾桶,“嗯,我去洗个手。”
乔安年:“……”
他在这里用过这么多次早餐,就……没有借店家的洗手间洗过手。
贺南楼洗手回来,他的桌前,多了两个盘子,以及一碗豆浆。
乔安年把筷子递给他,“除了煎包,这家的肠粉也是一绝,肠粉都是现做的,特别软嫩滑口,跟网购冰冻过的很不一样。但是不确定你吃不吃得惯,所以我只给你夹了三分之一,要是喜欢,你自己再点。还有煎包,我也给你拿了一个,你都尝尝看。”
闻着煎包跟肠粉的香气乔安年自己也饿坏了。
贺南楼把筷子接过去以后,他就自己拿了双筷子,开始享受他自己的早餐。
肠粉上撒了点葱,贺南楼拿了纸巾,自己用筷子一点一点把葱给挑出来,放在纸巾上。
乔安年:“……”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穿书的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祖宗?
还有……
乔安年咬了一口皮嫩多鲜的煎包,好奇地问道:“你这么挑食,没有被教育吗?”
贺南楼:“被谁?”
喔,对,书里男主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主,基本上是保姆给带大的。
保姆肯定不会教育小主人。
不过根据小楼的说法,如果在小楼六岁那年,他就是已经穿书了,他看见小男主挑食的行为,就一点意见也没有?
乔安年慢吞吞地道:“我。”
贺南楼:“没有。”
乔安年不怎么信,他对这种挑食的行为可看不惯了,要是成年人他肯定不会去多这个嘴,毕竟习惯已经养成了,而且成年人谁还喜欢被管着啊。
可是他穿过的时候,小楼还那么小,他竟然也没教孩子不要挑食吗?
“那你这么挑食,我就视而不见?”
贺南楼:“你会替我把葱、姜、蘑菇、黑木耳、香菜,所有我不要吃的东西给挑出来。”
乔安年陷入长长的沉默。
麻了。
把人宠坏的竟然是他自己吗?
三分之二的肠粉,乔安年很快嘬完了。
他喝着豆浆,余光一个劲地往对面还在挑葱的那位祖宗身上瞄。
他大概,可能也许,终于为什么会帮忙上手挑了!
因为如果不帮忙,小祖宗大概等凉都未必能吃得上一口热的!
乔安年吸了口豆浆,他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拿过贺南楼手里的筷子,“我给你挑,你先吃煎包吧。”
怕人误会,乔安年赶紧解释了一句,“你千万别多心啊,现在天气凉了,食物容易凉得快。”
那双漂亮的眼睛黯了黯。
乔安年心说,糟糕,他说错话了,却见对面的人弯了弯唇,“是这样啊。”
乔安年见到他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更加追悔懊恼。
他刚才……干嘛多那么一句。
乔安年怀着愧疚,葱挑得特别仔细,带着点哄人的意味,把盘子轻放在贺南楼桌前:“趁着还有点温,赶紧吃。”
贺南楼吃了一口,乔安年又殷勤地把豆浆给递上,“来,喝口豆浆。”
贺南楼垂着眼睑,沉默地喝着豆浆。
乔安年在心底哀嚎。
完犊子。
他好像把人给伤着了。
乔安年:“小楼,想不想去逛商场?”
在吃煎包的人抬起脸,脸颊鼓起一边。
乔安年摩挲了下自己的指尖。
好想上手戳一戳是肿么回事?
乔安年:“嗯,你接下来,不是要在我这儿住么?你总是穿我的衣服也不是个事。等吃完早餐,我陪你一起去商场添置几身衣服怎么样?特别是贴身的……”
贺南楼把嘴里的煎包吞下,咀嚼完,才缓缓地道:“不用了。安年哥哥毕竟不是我的谁,我没有理由花你的钱。”
乔安年一口气给憋在了嗓子眼。
“我刚刚……真不是那个意思。”
“这两天的开销,我会想办法还给安年哥哥的,安年哥哥放心。”
乔安年一开始也没注意“安年哥哥”跟“年年哥哥”这一个字的称呼上的差别,但是贺南楼一连说了三遍,他就算是再粗神经,这会儿不注意到都难。
这一注意到,乔安年更加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会吧?
不会是真要跟他划清界限的节奏吧?
小楼在这个世界连个合法身份都没有,他去哪里他搞钱啊?
乔安年的思维已经控制不住地发散,比如……去卖|血,还有卖|脏|器什么的……
噢,不,不,就凭小祖宗这张脸,来钱的路子可能都很广。
贺南楼拿纸巾擦了擦嘴,“我吃饱了。”
才吃了一个煎包,肠粉的量更加是一半都没有。
怎么可能饱?
很显然,这是生气了。
情急之下,乔安年去握贺南楼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我跟你道歉,刚才是我说错话。你,你别生气。”
乔安年哄小孩儿有经验,哄大人实在不擅长,他憋了半天,也只是憋了一句道歉,还有承认自己说错话,让贺南楼别生气。
他自己听着也觉得太干巴巴,想说点什么行之有效的,又因为经验缺乏,实在想不出。
贺南楼把手往回抽,“我没有生——
这一回,乔安年双手握住了他的手,“我们去逛商场,我给你买衣服、裤子、鞋子,给你从头到脚,都买个□□十套的,当给你赔罪,成么?”
贺南楼淡声道:“无功不受禄,我们非亲非故。”
乔安年:“……刚才是我说错话,你就说吧,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贺南楼把手抽回,“安年哥哥先结账吧。”
乔安年听见那一声“安年哥哥”,顿时苦着一张脸。
这是,还生他的气呢……
…
乔安年好说歹说,最后才让贺南楼又吃了一个煎包,还哄着人,把豆浆给喝完了。
只是小楼还是没主动跟他说过话……
乔安年走在前面,他余光一个劲地往他身后的身影瞄,眉头皱得都能打个结。
从早餐店出来就是这样,小楼不肯跟他并肩一起走,总是保持着一两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地缀在他的后面。
只要他不出声,小楼也就不主动跟他搭话。
但是只要是他开口,小楼也不会不理人。
有点小性子,但是不多。
好像,连发脾气都克制着。
乔安年愈发懊恼,好端端的一顿温馨的早餐,被他自己给搞砸了。
乔安年没有回小区,而是往昨天他们停车的地方走。
他以为小楼会出声问一句,他们要去哪里,但是一直到他们来到停车的地方,跟在他后头的人也始终没出声。
昨天他们两个人在回去时聊得有多开心,就越称得这会儿得无言有多难以忍受。
上了车,乔安年已经知道指望小楼主动跟他说话是没可能的了,他主动出声道:“我们先不回去,我先带你去商场。好不好?”
贺南楼低头,将安全带的扣子扣在座位的卡槽里,“嗯。”
乔安年实在不习惯这样的贺南楼,“你到底,怎么才能不生我的气啊。”
贺南楼系扣子的动作一顿,许久,他出声道:“你亲亲我。”
乔安年张了张嘴,“啊?”
一般闹性子,不是应该你离我远一点,或者是我不要跟你说话,之类的吗?
贺南楼抿起唇:“对不起,是我强人所难了。“
“不,不是这样……”
意识到对方误会了,乔安年连忙解释道:“小楼,我必须要告诉你,在我没有想明白之前,在我没有对你产生感情之前……如果我对你有任何逾矩的地方,那是我在占你便宜。对你也不公平。”
“我不在乎。”
乔安年有自己的原则:“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不能那么做。就算我现在亲了你,如果不是出于喜欢,哪天我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受伤害的人还是你。”
“我不要公平,我也不怕受伤害。我只要——”
贺南楼越过车子的中控台,他在乔安年的胸口处点了点——
“年年哥哥,我只要你。”
停车场附近的居民,有人养了鸽子。
有落单的鸽子落在前面宽阔的地上,轻啄着地上不知名的果实,发出咕咕,咕咕的声响。
乔安年的心跳声,跳得比鸽子的咕咕声还要欢。
贺南楼:“对不起,我说过,要给年年哥哥时间的。”
贺南楼的颊边被快速地亲了一下。
对上贺南楼那双像是墨染似的黑眸,乔安年的耳朵染上一层薄红,他佯装镇静,轻咳了一声,“现在可以跟我去商场了吧?”
“年年哥哥可以,再亲一下吗?”
乔安年一怔。
“如果不行的话也没有关——”
贺南楼的脸被捧住。
乔安年身体前倾,越过车子的中控,他转过贺南楼的脸,轻轻地,缓缓地,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像是一朵花,在亲吻一只为它栖息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