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女人犯了事儿都是赐白绫,不会用这种棉坯布。
但绫罗不是人人都有的, 姚喜那样的小穷鬼想寻死, 自然讲究不了那么多。
万妼看着那根白布条忽然很心疼姚喜, 小丫头身上背负着那么多秘密, 或许想着在宫一旦秘密败露就自尽以求保全家人!还好她没有贸然逼问姚喜任何事情,否则就不知道是傻丫头寻死的速度更快, 还是傅太医救人的手段更高了。
“把东西原样放回去!”万妼吩咐宫女道:“暂时别送衣裳去, 褥子也别换了。值房里的一切保持原样。”姚喜那丫头爱胡思乱想,她得让姚喜慢慢相信自己主动坦白一切,不能加重丫头的戒心。
不过她也不敢让姚喜再独自呆着,房里随时备着上吊用的布条真的太吓人了。
“叫人把这里也撤了!”万妼指了指未用完的早膳对宫女道:“吩咐厨房熬的益气补血粥和乌头汤好了吗?”
宫女之前一直在殿外听候,不清楚厨房的情况, 听娘娘问她话,赶紧去了趟厨房回来道:“回娘娘,都已好了。在炉子上坐着的。”
“让人送过来!”万妼起身道。
姚喜醒来就后没有再睡,她好想回值房去。在娘娘的寝殿躺着真的很没有安全感,娘娘刚才都趁她睡着动手解她的衣裳了。她现在又没裹胸,别说上手摸了,隔着衣服看都能瞧出异样。
她紧紧裹着被子,脑子里乱糟糟的。真的好想和太后娘娘坦白啊!可是娘娘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呢?喜欢肯定是有的,娘娘对她这么好, 可要是娘娘知道她是女子后还喜欢得起来吗?
宫里边儿宫女和宫女相好的其实也不少。要不先试探一下娘娘对宫女之间做对食的看法?
姚喜半靠在床上乱七糟地正想着, 太后娘娘端着东西进来了。竹盘上有两个碗, 一碗是她之前喝过的那种粥, 一碗是骨头浓汤一样的东西,就是颜色稍微深一点点,不是诱人的乳白色。
有肉汤?姚喜很高兴。她喝那个加了红枣的粥真的快喝吐了,今日吃完粥用浓郁鲜香的肉汤顺一顺,应该就没那么难受了。
除了肉汤,太后娘娘亲自端来早餐也让她很感动。她穿过来后大病小病都得过,可是不管在孙家的时候,还是后来进了司苑局,哪怕生着病也有做不完的活计。病人的待遇?想有人端茶递水嘘寒问暖?别做梦了,通通不存在的。
现在不过着了些凉,有太医上门诊治不说,还有太后娘娘亲自照料。
日子美好得像一场虚幻的梦。
“奴才不敢劳烦娘娘。”姚喜将被子夹在胳肢窝下,死死护住胸前,直起腰伸手要去接碗。
万妼把竹盘放在床边的方桌案上,用帕子垫着碗底,先把粥递给了姚喜。递碗时嘱咐道:“碗还烫着,隔着帕子拿。”
姚喜端碗的时候手碰了太后娘娘的手,心里忽然有丝异样的感觉飘过。那种感觉像是有根羽毛从心尖上轻轻扫过,让人又有些难受又有些享受。
看姚喜接过碗开始边吹边吃,万妼就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笑着看她吃。
“娘娘吃过了吗?”姚喜还是不习惯每次吃东西都被太后娘娘看着。她以前养过一只小仓鼠,也最爱看小仓鼠吃东西,瓜子饼干玉米片儿,吃东西的时候别提多可爱了。娘娘这样笑意盈盈地瞧着她吃东西,真的给她一种娘娘只把她当宠物的感觉。
以太后娘娘的地位,爱上一个小太监怎么想都是不太可能的。顶多看哪个太监模样好些,留在身边玩一玩。男宠嘛,可不就是宠物么?这也是她一直不敢和太后娘娘坦白一切的原因,她不确定娘娘爱不爱她,也不确定娘娘知道她是女子后会不会生气,更不确定娘娘会不会利用此事对付兰贵人。
她不确定的东西太多,力量又太微小,脆弱得挡不住任何风浪。娘娘可以肆意洒脱,她却只能小心试探。
万妼点了点头:“哀家用过了。你身子可松快些了?”
姚喜一边痛苦地喝着粥,一边点头:“谢娘娘关心,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