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卜戎寻思着,回头得去问雷欧力要个店名,之后给孙子的圣诞节礼物也有着落了。
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小杰全程几乎都把脸埋在碗里,猛猛扒饭。
洗完碗后,他立刻火速逃回房间。
刚推开客房的门,就见六只小鸟蹲在他的窗台,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在听璐璐喵喵叫的训话。
小杰:“……”
他觉得奇犽的爸爸当初给三毛下命令的时候,把“入侵者”仅仅限定为人类,真的是多少有点狭隘了。
建议罚抄“动物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五十遍。
——为了应对揍敌客可能的监听和控制,在猎人执照说明会之前,季黎就敲定了一套新的沟通方式。
以璐璐和小杰为核心,以不易被察觉的小型动物为载体。
雷欧力伪装成无关人士,在枯枯戮山外和酷拉皮卡保持联络,再通过能够飞跃试炼之门的鸟雀,跟住在山脚的小杰传信。
有他们在,即便季黎和奇犽真的都被揍敌客关了小黑屋,也不至于彻底失联。
雷欧力那身花里胡哨的夏威夷风衬衫,也是提前约定好的暗号,方便小动物识别出谁才是队友。
小杰在心里默默对皆卜戎先生道歉。
他想尽量瞒着皆卜戎,倒不完全是害怕对方走漏风声,也是避免给照顾自己、爱护奇犽的皆卜戎先生添麻烦。
毕竟知情不报,也是一种对雇主的背叛。
小杰上前去查看雷欧力托信使带来的消息。
六只小鸟里,五只的脚上各绑了一根填满的储血管,是约厄斯达·森旺寄来“明信片”里的小空间附带的。
在雷欧力从猎人协会租下的酒店出发前,就被酷拉皮卡转交。
而最后一只小鸟衔来的,是雷欧力手写的字条。
他转述了酷拉皮卡昨天晚上发给他的短讯。
【追杀约厄斯达的是揍敌客,季黎是诱饵。】
【伊尔迷会在今天离开枯枯戮山。】
【收到后,小杰和雷欧力请尽快离开。】
【五天之内。等我。】
后面还有雷欧力自己的留言。
他说发完这通短讯之后,酷拉皮卡的那个号码就再也打不通了,问就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担心酷拉皮卡是不是在做危险的事情。
小杰却思考起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奇犽的家人,要追杀约厄斯达先生?他们不是合作愉快的客户关系吗?
他困惑地想。
——很好的一个问题,季黎也想问。
用口渴做借口,把卡娜莉亚暂时支走,季黎一边将
五管血液一饮而尽,一边迅速看完讯息,然后让组成字型的蚂蚁群散开,潜入地下。
既然弄清了事故源头,那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对症下药才能根除揍敌客的威胁。
她试图跟卡娜莉亚套话,但失败了;询问柯特在哪里,得知对方此时并不在家;想申请和席巴或者基裘见面,也被梧桐断然拒绝。
白忙活了一下午,季黎头疼地回了奇犽的房间。
然后她又想起,这间屋里大概率被糜稽装了监控摄像头,头就更疼了。
唯一能算是好消息的是,伊尔迷已经离开了枯枯戮山。
这是和卡娜莉亚确认过的情报。
季黎婉拒了晚餐,说自己想一个人安静地休息一会儿,然后躲进了卫生间。
她偷偷用酷拉皮卡无名指的追魂之链(用于追踪、测谎)确认过,至少这里没有摄像头。
不然以山神大人的名义起誓,糜稽这段时间都休想睡个好觉。
关上卫生间的门,季黎用冷水往脸上泼,想醒醒神,目光却在无意中,扫到了藏在瓶瓶罐罐护肤品后面的一片枯黄花瓣。
这也是一个与潜伏在她身边的动物,提前约定好的暗号。
季黎抬头看向镜中,似乎完好无损的自己。
她转身打开柜子,等蓄好一池热水后,把卡娜莉亚准备的足够用一周的香薰精油浴球,全倒进浴池里。
错综复杂、过于浓烈的香气充斥在密闭的空间里,足以盖住一切,甚至能够让人怀疑自己的嗅觉是不是已经失灵。
念能力再次悄然发动,尾指的戒律之链渐渐凝实,其末端是一根被削尖的十字架。
季黎握住锋利的尖端一头,毫不迟疑地往眉心处用力一划!
——皮开肉绽的赤红中,深深嵌在头颅里的那根银白色念钉,就显得格外突兀。
她手很稳地将念钉拔下。
霎时间,昨夜被念钉模糊的记忆,便如洪水般席卷而至,在脑袋里横冲直撞,痛得人下意识抱着头蜷缩起来。
【季黎,你不会离开枯枯戮山。】
【如果见到约厄斯达·森旺,去拥抱他,然后——】
【杀了他。】
伊尔迷近乎温柔的低语,仿佛一条缠绕在颈上的绳索,一点点收紧。
却又在最后关头被季黎挣断!
如噩梦惊醒,她像是从窒息中死里逃生,大口喘着气的同时,背后也已经被冷汗打湿。
季黎撑着地板爬起来,重新看着镜里的自己,看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恢复成完好无损的模样。
……她就知道伊尔迷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才特意提前安排了两只小鸟,一只值白班,一只值夜班,就专门盯着奇犽房间的窗口,替她防火防盗防大黑猫扎扎乐。
伊尔迷的念钉,既可以把人变成寿命短,且毫无自主意识的“针人”(消耗品),也可以想六年前那样,用来给人下心理暗示。
季黎不觉得他会想自己这么快死掉。
至于后者,只要能意识到念钉的存在,然后把它拔掉,就可以完全脱离影响。
枯黄的花瓣就是来自值夜班小鸟的示警。
估计今天之所以会放松对她的控制,也是因为这根念钉。
伊尔迷说不定还在期待她能整点花活,比如绞尽脑汁把约厄斯达·森旺叫过来自投罗网,再由她亲自送上一份透心凉。
唯独这种时候,季黎希望自己的直觉不要这么灵验。
她将指尖抵在镜中倒影的眉心处,脑海中浮现的,是昨夜像阴影一般笼罩自己的伊尔迷。
凉的夜风,微弱的铁锈味,不容
反抗的桎梏。
让人不由想起六年前相似的那一幕。
季黎慢慢呼出一口气:既然知道是揍敌客在追杀约厄斯达·森旺,那她大概能猜到,酷拉皮卡是如何引走伊尔迷的。
无非是他成为了第二个“诱饵”。
而且,以伊尔迷那种揍敌客祖传的多疑来看,不出意外的话,西索应该也在里头帮了忙。
大概是把那个“人情”用掉了吧。
季黎还不清楚,酷拉皮卡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无论如何,她必须抓住这个被创造出来的机会。
无论是什么方式手段,季黎都相信,至少酷拉皮卡的目的永远和她一致。
哪怕他目前还有所隐瞒。
可季黎并不是会只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等待被救援的那种类型。
“五天……啊。现在是四天了。”
她抬手把水温调凉,站在花洒下面,安静地看着血液融于水中,又顺着水波的冲刷,涌入下水道里。
最后连一丝一毫的赤色都窥探不见。
季黎换好睡裙,放下床帷,逼自己尽快进入睡眠,好养精蓄锐迎接明天。
或许归功于脑袋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可又好像可行性很高的想法。
关于如何查清揍敌客追杀约厄斯达·森旺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