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偷袭之事,是他对她不住。
可他只要一想到,那双美丽的眼睛在为另一个男人哭泣,就压不住心底的狠意。
那个男人活着的时候一直都抢占她的目光,甚至死了,还在试图占据她的心。
那他呢,他又算什么!明明他对她的爱,一点都不比那个男人少。
就因为他是人人唾弃的活鬼,她就忽视他,冷落他,拿他当空气。
他讨厌那双只会忽视他的眼睛,恨它在为别的男人流眼泪!
他恨,很恨!
是了,他就是嫉妒地发狂。可他也悔!
他那天明明只是想带她离开战场的。他本意并非是要伤她。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就如同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下手,屠戮师父师门!
是的,那一天,他又再次失了控。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竟亲手挖掉了她的眼睛。
挖眼之痛有多痛,他再清楚不过。
当他意识到她血淋淋的眼珠,出现他掌心的时候,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他当时明明是要拉开她的,却变成了偷袭挖眼。
要是早知结果,他就该自断双臂,做个没有手的残废,也好过去伤害她。
呵呵,他那么坏的人呀,果然注定只能做恩将仇报的毒蛇,即便身不由己,可做了就是做了!
他不会狡辩,更不会不敢承认!
是了,他就是那么嚣张,恶毒。
挖眼之仇注定会成为横在他们之间的刺,留的越久,他们之间的伤口越化脓。
既然这样,那就一开始挑开!
没什么可回避的!
“瞧你,祭司大人,我挖了你一双眼睛。大不了把现在眼窝里的这双招子赔给你当泡踩。反正我当瞎子有经验。大家一来一往,还是好朋友嘛。”
顾凉握住月夕的手指就要朝自己的眼睛戳去。
月夕与其僵持。
“我要你的眼珠何用!放手!”
既然已经把眼睛当作初雪道长医治莲倾的报恩,她也就没有什么可憎恨的,用不着要顾凉以眼还眼。
顾凉嬉笑道:“不嘛,我偏赔给你呢。我赔给你,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消了气,心中对他的印象就能好上一分吧。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她虽然面冷如霜,可最垂怜还是瞎子的他了。
如果当一个瞎子,就可以慢慢让一切回到最初,那么也不错。对不起三个字,他说不出口,他怕她觉得他假,会对他更失望,那么就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他的歉意吧。
他瞎了,她一定会再度怜悯他的,哪怕他是赎罪呢。比起黑暗,他更怕失去她的垂怜啊。
“混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般轻贱你的身体,可对得起,为你而死的阿娘!”
娘!
顾凉的心抽疼了一下,眼前似乎浮现起母亲丑陋但温柔的脸庞。
月夕冷冷抽出被捏疼的手指。
她看得出来,顾凉幼年的遭遇和师门灭门时受到的刺激,多多少少让他的精神也产生了问题。他漠视别人的生命,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看重,这不是潇洒,是病态。
他的母亲、师父,都希望能把他从泥泞中拉出,他这样轻贱自身,着实令人失望。
谁给他的权力,让他那么做!
就在此时一阵响亮的婴啼声响起,声音的来源就是月夕的卧房。
“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