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中,暴雨骤起,白茫茫的雨水冲刷着整个山谷和村庄废墟,雨水顺着地势,汇聚成一条条奔涌的河流,向地势最低的谷底流去,却意外地没有在谷底汇聚成一汪小小的水泊。
而是渗进了地底,就好像在这个谷底的地下,有一张深渊巨口,吞噬了从天而降的亿万雨水。
许莫负迎风负手立在山谷边,垂首看着山谷中的情况,她身后,月黎稳稳撑着一把足以遮蔽三四人的黑面大伞,豆大的雨水打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若是寻常女娘,此时恐怕连人带伞都被这雨水狂风吹翻在地,遑论像她这般稳稳站住了。
狂风吹得地上积水荡起涟漪,雨水顺着黑伞的边缘丝线一般流到地上。
“敖虏吃了敖壬,双首蛟合一,实力大增,也不知会强到什么程度。”
月黎低声说道,“龙这种生物,也是神奇,同族相食,还会变强,比什么渡劫,过九天玄雷什么的不是好多了?”
许莫负面无表情,感受着天地之间灵力的变化,“若再有机会,其实潜伏在龙族,勾起他们内部的争端,让他们自相残杀,龙龙相食,我们稳坐钓鱼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娘娘为什么不这么做?”
月黎好奇,王小苔完全具有这样的能力,当初成婚的时候,只要合理利用这个身份,在龙族之间挑拨离间,勾起他们的贪欲,游刃其中,或许会比现在轻松很多。
可王小苔偏偏选择了最暴戾的方式,悍然制造洞庭血案,把婚礼变成了血色婚礼,公然挑衅龙族,挑衅天上仙人。
除了在黄泉堕神的时候,有人前来暗算,但到现在他们还没有什么很明确的动向,即便是月黎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件事情还未结束。
许莫负沉默了很久,她也想过这个问题,也问过王小苔为什么不再谨慎一些,低调一些,她已成神,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筹谋,她可以隐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为何一定要闹到这样头破血流的境地。
王小苔左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在她们中间的棋盘上落下一子,右手再捻起一颗棋子,夹在手中,头也不抬,懒洋洋地说道,“这可不是小,这是大,而且是最大。
“我有时间,可他们没有啊。
“我当然可以等一百年,两百年,五百年,一千年,哪怕是一万年,只要我没死,我都可以等。
“但······在我精心筹谋,默默等待,默默忍受的时候,还要死多少人呢?
“我等一百年,这些龙族就会杀一百年的人,我等五百年,他们就会杀五百年的人。
“泾河,不是第一个被龙族屠城灭族的地方,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如果在我等啊等啊等的时候,在我自以为很高尚,很伟大,在我不断隐忍的时候,龙族又出了几个疯子,在世间再造六十万血债,甚至更多,我又当如何自处呢?咬着牙继续等待?继续隐忍?
“我等得起,这世上已经死在龙族手里的,和那些还没死在龙族手里的人,等不起啊······
“我说过的,凡人必有一死,但凡人,自会关照。
“我既成神,受凡人之恩,承凡人之惠,也该关照他们,回报他们才是。
“这世间的王小苔,还是越少越好。
“别愣神,该你落子了。”
金色的光芒忽然刺破狂风暴雨,从山谷的方向涌了过来,耀眼的光芒把许莫负和月黎的眉毛都映成了金色。
许莫负开口,“很早之前,我明白了一个道理。”